张德彪解释道：“不过我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会更温和一些。”甚至是悄无声息，但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

温宦颜面无表情地看向张德彪，悄悄压掰着手指指骨控制情绪，“张德彪，所以你的计划改变，是因为我接了鄂弥尔的任务要来鸦镇？”

“是。”张德彪不易察觉地扬了扬嘴角，短短几句问话，温宦颜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但他从温宦颜淡漠的眸中，也看到了某种无形的压迫感，就好像温宦颜想掐扼住他的脖颈审问他般。

倒是感觉……应该会很特别。

张德彪想了想，“其实还有一些其他因素的考虑，我发现你处理污染物的方式很容易受伤，在种植地和惠和民居，你两次选择引诱污染物对你攻击，想在它们放松警惕时进行消杀处理。”

温宦颜眉头微微蹙起，偏了偏头，所以张德彪一直在观察他，像在观察污染物那样观察他……

“包括在对抗那只人蝶的精神类异能时，你割伤了手。”

温宦颜表情的细微变化令张德彪稍微停顿了下，他心虚地吞了发干的喉，“鸦镇的污染物具有比它级别更高的精神异能，而且复杂很多，我不确定你具体会遇到什么，发生什么……”

割手……

温宦颜想到那颗手雷，如果张德彪没有及时出现压住，他会把自己炸死，连同那间屋内的所有人。

“鸦镇这个污染区其实很早之前就存在，但因为等级不高，只有BC级别，且污染区内的污染物与人类生活达到了某种自洽的程度，所以并没被人在意。”

“直到进入鸦镇污染区内的处理者死亡人数，远远超出同级别污染区的八九倍后，才引起官方的重视，他们对鸦镇做了重新定级，确定属于A级污染区。”

张德彪轻声笑道：“也就是说，这个污染物在隐藏自己的污染级，或许现在它是S级，甚至往上。”很聪明，起码拥有六七岁孩童以上的智慧。

“那些对污染区进行过的研究员，陆陆续续在不同时期，全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污染化死亡，虽然那时能没人证明这与鸦镇有关……”

不过从前几天四个公会成员集体发生污染化的死亡情况来看，现在可以确定，鸦镇的污染可以通过媒介在外部进行。

张德彪发紧地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你那时对鸦镇了解到了什么程度，只是想多做些保障。”

“惠和民居的活性霉菌具有极强的愈合能力，但它很不稳定，正常情况下是无法为人类使用的。”张德彪小心翼翼地盯望着温宦颜的眸子，想从里面读出一些情绪或反应。

“我们在破坏肺物后，它处于一种消亡前的极度活跃状态，在这种时候它会很容易被我的血诱导为稳定物，转化成异能，所以我要在那几分钟内让你完全被污染，再用我的引着它们。”

张德彪认为这是当时最优的选择，不然那些霉菌对温宦颜来说就是个毫无用处的侵略物，同样会让他难受，但却帮不了他。

“还有一点，鄂弥尔和你提出的交易条件，是在用我向你做诱饵，所以如果他想要什么东西，应该由我去履行给他，而不是被无端牵扯进来的你。”提到鄂弥尔，张德彪的脸完全阴沉下来，整件事的麻烦就是他惹出来的。

“所以所有的因素考量下来，才……”张德彪真诚地道歉道：“不过……还是对不起，你的身体，你应该拥有决定权。”

张德彪的话极有条理，而且面面俱到，甚至包括其中的环节，也都完全按照他的预想在发生，这让温宦颜完全没什么话说，他就像是在听个冷血无感情的智能工具，为他分析利弊。

也是，张德彪本职就是搞数据研究的。

温宦颜思考了片刻，问道：“张德彪，所以你就这么笃定我那把刀不会刺进你身体里吗？”

事实上，张德彪确实心存侥幸地认为温宦颜不会杀他，但他前面提到了太多带有谋算性质的事情，他不想让温宦颜觉得他连他的心思都在算计。

张德彪直截了当地承认道：“我不确定，只是你刺进来也无所谓。”温宦颜有权对他当时自以为是的行为做出任何宣泄。

“无所谓……你还真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温宦颜淡淡地轻笑了声，语气自嘲道：“呵，我忘了，你有异能。”

所以联邦那些人才几次三番地把张德彪抛进污染区，让他在里面等死……？

温宦颜有些烦躁地往后梳撩碍事的散发，他只是有异能，又不是不会痛。

张德彪的眉头不由皱起，有些不解，温宦颜整个眼眶泛红，身体气得微微发抖，似乎是变得更生气了。

极端情绪积攒的体内很容易损害身体，这个时候要是温彪和张颜在就好了，还能哄哄温宦颜。

“温宦颜。”张德彪轻声叫道，“我前几天……回家看了温彪，它又长高了些，现在会自己转动花枝晒太阳，有时候会恶作剧打翻我的笔筒，藏起我的资料……”

“张颜虽然比较小，不过已经学会了自己到卫生间的垫子上去嘘嘘，只是腿太短，所以经常会在去的路上就忍不住解决了……”

“我家里有很多你可能会喜欢的零食和水果，冰箱里有肉和你心心念念的小龙虾，不过不确定你现在还想不想吃……”

“霉菌的那个药物的研究金有四十五万复币，账户密码是72563。”

张德彪顿了顿，见没用，他哽着喉，巴巴地凑到温宦颜面前温声道：“温宦颜，其实你生气不开心，是可以打我的。”

张德彪的话半点没让温宦颜好转，反而让他的情绪更难控制，“张德彪，你的身体都碎成这样了，我打完了还得自己拼起来。”

张德彪没忍住憋笑，“……你还挺会开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