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药药效没上来那段时间,就是窝在他怀里。
她发尾的触感毛茸茸的,像某种小动物,他总有忍不住吻她的冲动。
生活的平衡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
纪翘怀孕了。
怀孕这事的确在计划之外,也引发了两人长达半个月的冷战。
纪翘想要,祝秋亭不想。
每次都小心,但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过了生理期一周,她觉得不太对,下班路上顺手买了测孕的,回家后就测出了两道杠。
纪翘在卫生间待了很久,坐在马桶盖上思考人生。
祝秋亭不太提这个话题。
关于孩子。
即使她偶尔提到,他也只是笑笑,说两个人还不够吗?
不够。
纪翘觉得,远远不够。
他们都不是需要纽带维系一段感情的人,但是每次想起在赌城的那晚,他叫她,她回头的那晚,纪翘都庆幸,那一天决定多待一会儿,看看风景和这个世界。
如果有一个孩子,无论哪天谁先离开,至少也会有个念想。
她回了趟晴江,看孟景和纪钺的时候,也跟他们聊起过。
吹过的一阵风,就像答案。
对生命有所期待,是觉得纵使痛苦更多,快乐也真实存在。
爱一个人,或者被人爱着,不需要发掘什么意义,也值得来一趟。
可祝秋亭不愿意。
这一年多,无论纪翘有什么要求,无理或过分的,他都没有二话,只有这次,他非常斩钉截铁。
纪翘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她说我自己可以决定,这是我的身体。
“你当然能决定,”祝秋亭轻声道,“但我的意见是,不要。你可以不听。”
纪翘平静下来,想了几分钟:“行。我能理解。你不想担这个责任,但我能担。钱和力气,你出一样就行。”
祝秋亭站在她对面,望了她很久,笑了笑。
“你这么觉得吗?”
没等她的回答,祝秋亭便离开了。
临走前,他从衣架上拎了件大衣,往她肩上一扔,关门走人。
纪翘气得刚想把衣服扔了,抬眼看到了窗外纷扬飘落的雪花。
已经是冬天了。
指尖触到风衣领子,纪翘低头看了看,是内衬她刺绣过的那件。
她觉得很委屈。
以前委屈,是正常的,且让它出现,反正总会消失。现在它出现得少了,每次来,都气势汹汹的,好像多大一件事,要眼泪,要长久地静默来证明它的存在。
因为有人能接住了。这事,不说多喜悦多期待,她以为至少他不会排斥。
更没有提及任何不要的理由,那就是纯粹的不喜欢。
纪翘反正就是这么理解的。
整整十五天,除了必要的让让、开门、筷子,多余的话她一句也没有。
直到有一天起夜,纪翘第一次孕吐。起来后床边没人,她自己去卫生间解决完,出来后想了半天,还是披了件羊毛外套,在家里转了转——这也不是找人,就是胃里难受,到处走走。
她告诉自己。
转到三楼露天阳台,那道人影才出现。
他背对着玻璃,坐在那里抽烟。衬衫挽到小臂处,垂下的手腕处青筋微突,那上面早就又添了疤。
那一年祝秋亭从来一语带过,没有细说过。她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他们当下都没有死透,但是从哪里逃生,如何追踪那个人,他都没提,只说解决了。解决以后,因为受了点伤,不方便行动,所以一直没能回来。
她安静地看了没多久,突然一阵反胃。
祝秋亭回头,飞快地掐灭了烟,拉开阳台门,一阵凉意挟着风雪扑面而来。
他把门关上,眉头微拧:“这么晚出来干什么?不舒服吗?”
祝秋亭上前两步,下意识要把人拥在怀里顺气,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动作,后退了一步。
纪翘恶心的劲还没过去,看到他这个动作,整个人都震住了。
行嘛,现在连抱她都不愿意了。
祝秋亭说:“烟味……还没散完。”
他站在那里解释,甚至带着两分无措。
像刚回来那段时间。
那时,纪翘发现他状态不对劲,后来心理干预介入了很久。
但他状态转换不过来,成夜地失眠、焦虑、发冷,他给她的感觉是,连做自己都不会了。人经常坐在那里,一坐一下午。那时候不是他不想接手祝氏,那毕竟是他的心血,一份可以称得上干净的事业,是他不行。??
他不想再保留属于暗色的那部分,可他不知道怎么剥离。
死一部分的自己,是可以做到,最多痛一阵子。
但连痛的途径都找不到,他没有方向,血液里已经被刻上了最厌恶的印记。
严重一点的时候,纪翘拉着他就干三件事:拼图,亲吻,看电影。
她爱上了网购,又绑了祝秋亭那张卡,每次买到停下,都是手酸了点不动了。
衣服全堆满了,纪翘没事在家一套套地换,跟要走t台似的,换完还要去他面前转悠,让他选好看的。
这件显胸大,这件显腿长,这件露肩,该留的留,该退的退。
纪翘总能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