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贞知道阮姨娘手里还有不少私银。
光是从沉香手里坑的钱就有二百两之多，加上她的嫁妆，侯府每月的月钱，和沈和苍给她的赏赐，林林总总也算是身家不菲。
只是她不愿意拿出来罢了。
沈乔贞想了想，开口道：“虽然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但欠钱总归是要还的，并且最好留个凭证。不如，阮姨娘现在给公主写张欠条，然后再回去屋里仔细搜罗搜罗？说不准就能在墙缝里挖出几颗金豆来呢？”
“甚好。”殷瑛满意地点头。
这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主，甚对她的胃口。
说了半天还是要割她的血肉…分明是出来风光采买头面的，怎么东西没买到，还灰溜溜地倒赔了这么多钱进去！
阮姨娘被一口怨气冲上心头，苦着脸哀求道：
“妾身哪还有这么多钱，您这是要逼死妾身啊！八公主，您能不能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饶过我们母女俩？”
不提大皇子还好，一提起殷亥齐，八公主的目光霎时透出股寻常女子没有的煞气。
那个拜高踩低的大哥？
呵呵。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殷瑛在阮姨娘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欠条中再添上一条：每拖欠一天则产生一百两的息钱。”
她越想越觉得此举英明，情不自禁地为自己鼓了下掌：“哎呀，这是第一回有人给我写欠条，居然差点忘了这条息钱！乔贞，惟伊，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
沈乔贞和窦惟伊扶额，公主你看我们像是收过欠条的样子吗？
时至现在，沈乔薇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围观的女客们看起来像是在挑选物品，实则哪一个不是伸长了耳朵探听这边的动静？
丢死人了！
她从掌柜手里接过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唰唰几笔写下欠条交予八公主。
殷瑛瞄了一眼，随手将八百两银票和两百两欠条递给沈乔贞：“送你了。”
又天降横财！
沈乔贞眼都睁圆了，黄历上说今日宜迎财神，没想到八公主就是她的财神爷啊！
她欢天喜地地收下欠条，拍拍胸脯：“我算是明白了，跟着八公主有肉吃。日后公主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尽管来寻。”
殷瑛凑近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这算是我上次送你白菊花的补偿。”
沈乔贞这才想起来，在吕家的时候端王提过一嘴。
没想到八公主还记着。
“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殷瑛转身又从盒中拎起两只金镶蓝玛瑙耳坠，问那两人，“这个也喜欢吗？”
“不要了！不要了！”
阮姨娘连声拒绝，吓得脸都白了。
再加上这副耳坠，是彻底要把她的家底都掏空了啊！忙牵着沈乔薇颤颤巍巍地走了。
“无趣。”
殷瑛嘀咕着，顺手将耳坠赐给了窦惟伊。
窦惟伊接过赏，微微抿嘴一笑，但能看出来很是开心。
既然出宫一趟，殷瑛便不乐意过早回去，邀沈乔贞和窦惟伊再去望仙楼里吃饭。
窦惟伊推辞：“今日午饭父亲好不容易回家，我是不好缺席的。”
殷瑛明白两江总督不常待在都城中，点头道：“一家子难得团圆，你去吧。”
“你呢？”她又眨巴着眼看向沈乔贞，“乔贞，你总不会也要走吧？我最不喜欢一个人吃饭了，形单影只的，多冷清啊。”
沈乔贞笑道：“你既害怕孤单，我便陪着你。”
眼前这个可怜兮兮求陪同的女孩子，哪还有方才恣意辣手的样子？
她的狠绝，也是看人的。
身处和上次相同的包间内，坐在与上次一般无二的位置，有些回忆模糊着涌上沈乔贞的心头。
“落木和澄江还在楼里吗？”她问。
她记得那两个小郎君的模样还挺俊俏。
提起这事，殷瑛的眉眼耷拉下来，恨恨地吃了口菜：“走了，全被轰走了。一个都没给我留下。”
“谁轰走的？”
“还能有谁？三哥呗。”
沈乔贞点头表示理解：“业绩不好吧。”
哪有女客敢出门喝酒寻小郎君的啊？全天下估计就只有八公主这个胆大包天的了。
“业绩是不怎么样。”殷瑛说得理直气壮。
说完，又抬头看了沈乔贞一眼：“不过要是没有你，也不至于惹怒三哥。”
沈乔贞只当公主说的是自己对端王不敬的事，心虚地笑道：“嘿嘿，那不是喝醉了，才壮起我的熊心豹子胆，冒犯端王殿下的嘛。”
沈乔贞还不知？
要不是答应了三哥不在外边提起他心悦沈乔贞的话，殷瑛真想拿手指头狠狠地戳上面前这个人的榆木脑袋。
平日里看起来颖悟通达，极善逢迎讨巧的，怎么偏偏于情爱之事上不开窍呢？
长着两只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是干什么用的？
三哥的眼睛都快粘在她身上了，她感觉不到吗？
暗自生了一会儿闷气，殷瑛又有些口渴，召来伙计道：“给我上两壶竹叶青。”
沈乔贞连忙摆手：“公主，我可不喝。”
殷瑛也有些后怕地点头：“千万别喝。你即便是想喝，我也得拼命拦住你。”
和竹叶青一同上来的，还有两个丰腴妖娆的侍酒女。
望仙楼里便是这个规矩，美酒旁必有美人相伴。
如此，才更方便在酒酣耳热之际获取情报。
两个美人既来了，殷瑛也没叫退她们，命一人弹琴，一人替她斟酒，自己与沈乔贞吃吃笑笑好不畅快。
过半之时，包间的门被打开。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姿再次出现在包厢内。
两人虽见过许多次，礼不能废，沈乔贞乖巧地起身行礼。
殷瑛已经喝了几杯，但还远远没有到达薄醉的程度，也狗腿地起身朝端王笑道：
“三哥，又来喝酒呐？”
端王自如地坐下，嗯了一声。
“在附近办事，正好听说你们也在这儿。”
殷瑛在心中爆鸣：呦～正好。
呦～你们。
余光瞥见身后美人眉目含春，直勾勾盯着端王的样子，殷瑛稍加思索便计上心头来。
三哥，你就瞧好吧。
我办事，你放心。
殷瑛掐着嗓子扬声道：“如月，还不快给端王倒酒。”
如月一听，喜上眉梢。
王爷气宇轩昂，且手握天下权柄，是众多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只是平日里王爷对谁都冷冰冰的，她并无亲近的机会。
现下得了公主玉口，必得好好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