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年芳十七,一袭淡粉色的衣裙显得她年岁更小,小巧白皙的娃娃脸配上一双水汪汪的杏眸,她的气质是柔和的,但在提到‘白莲花’一词,少女气得从小塌上跳起,几瞬前提过的端庄被她抛到一边,鞋子都来不及穿,匆匆跑到屋子角落摆放的布制人偶前,恶狠狠地揪起人偶的脸颊,这个人偶通体雪白,除了四肢分明,并没有五官,只在脸上绣了一朵白色莲花。
“你高贵无比,你貌倾大丽,你是无数未婚少女的梦中情人……”少女积攒已久的楼邀月赞美词还没有说完,泠茵微笑着上前,安抚地拽了拽沂朔的衣摆,说出了能让她安静很久的话,“姑娘,大长公主府送来的是聘礼,来的人捎来了大长公主殿下的信函,大长公主殿下信里说,她和镇北王殿下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让咱们沂家不要把民间传言放在心上,另外婚期定在了腊月十二,望咱们沂家能够同意。”
“姑娘,那是聘礼,还有请期书都送来了,就差族长盖族章了,您说这镇北王是不是听说咱们骂他白莲花了!“淼薏上前紧紧抓住沂朔的双手,她想象了一下那后果,又想起她自己也骂过,下意识屁股一疼。
“聘礼!这楼邀月是怎么想的,我一个污泥配他这朵高高在上白莲花不是委屈他了,不行,我要去看看”少女风风火火就要往外走,又被泠茵拉回来穿鞋,三人快步往沂宅主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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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家主,大长公主殿下说还有不到两月就是年节,这时成亲不便新娘回门,但我大长公主府有急于成亲的理由,便把婚期选在了腊月十二,沂姑娘可以晚十日出门,待腊月上旬送亲队伍到了云京,就能直接办婚礼,还请沂家主和贵公子一同前去云京,全了这亲迎礼。”赵弦说完,将大长公主的信函双手奉上递给现任沂家家主沂骁的手上,沂骁受了朝廷六品校尉的礼,打开了信函,信函里夹着婚书和请期书,沂骁仔细地看了内容,正要说话,被主屋外的通传声打断。
“二叔,我可以进来吗?”沂朔得到允许后端庄了一下仪态,又在淼薏和泠茵帮她整理了仪容后慢步进了主屋。除了沂骁,她看见了一个武官穿着打扮、个子很高的男子,想到先前淼薏说的一些小道消息,猜到他是楼邀月的亲卫长,官居正六品校尉,沂朔对他福了福身。
赵弦还了礼给沂朔,又对沂骁双手抱拳,“沂家主,请期还需与族中商议,末将这就先回驿站了,您与族老商议好请派人通传我。”得到沂骁的点头示意后,赵弦快步离开了。
沂骁看着站在面前的沂朔,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让沂朔坐下,又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九年前兄长去世,他接过了燕云镖局的权柄,答应兄长会照顾好长嫂和年幼的沂朔,可长嫂沉疴不起,没坚持几年,离世了,沂朔也在不知不觉中长到了十七岁,也要出门了。
“阿朔,大长公主府把婚期定在了腊月十二,只等我们盖上族章,你仅有十日就要出门了,你的意愿是什么呢,我沂家绝不会把他大长公主府的意愿放在首位”,沂骁注视着侄女那双眼睛,不错过里面的一丝情绪。
“他们现今匆忙成婚的理由是什么?”沂朔伸手理了理裙摆,从她的住处到这沂宅主院,她心里的怨气已经平息了。她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沉稳、温和的大家闺秀,除了偶尔在只有淼薏和泠茵的角落透露本性,这些年来,她已经能很好掩饰自己的不成熟了。
“嘉宁大长公主曾送来密函,高皇后和高丞相自前几年镇北王殿下上西北战场就对他忌惮不已,几次收买人下毒、刺杀,都未果后,便把矛头对向了太后娘娘,利用许太后对嘉宁大长公主和楼不移婚姻的不满,挑拨太后和陛下的母子关系,几月前更是引荐了高丞相门生家的女儿给太后,妄图打破楼沂之间的联姻”
沂朔终究年少,又是在自幼亲近的二叔面前,没忍住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娶我有这么重要?”
沂骁站起身,来回踱步,犹豫了好几下,最终还是透露了一点给沂朔,“阿朔,你只需记住,你与楼邀月的婚约,绝不只是你们二人的事,这不仅关系着楼不移欠你父亲的两次救命之恩,还关系着燕云和整个大丽。”
“两次救命之恩?父亲不是只在二十二年前救过当时的嘉宁长公主夫妇,那时楼邀月还没出生呢,后来我出生了,陛下还亲自写了给我和楼邀月的赐婚圣旨。”沂朔看出沂骁眉宇间的纠结,但他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确定了沂朔对婚期没什么意见,就挥挥手,让她回去了。
沂朔出了沂宅主屋,从花园慢慢往回走,淼薏和泠茵看出她有心事,便没有出声打扰,三人走到花园入口处遇见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沂朔姑娘”说话的正是那个男子,他的个子很高,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端的是温润公子的气质,他是燕云当地乡试的头名,名叫方照溪,他买了燕云镖局的镖,等来年开春,由燕云镖局走镖一起去云京参加会试。
“方公子,你又来找我二叔?”假使要问沂朔有没有喜欢的男子,答案是没有的,但要问喜欢的类型,应是方照溪这种温和的、清瘦的书生类型,再一想远在云京的楼邀月,高贵的白莲花,年少就成了战神,必定是壮如小山,也不知道云京女子是什么夸下去嘴的,一想到这,沂朔就觉得头大。
“正是呢,沂家主看我家贫可怜,家里又只有一个姨母,令我不要花大价钱买镖,只一同随行即可。”方照溪边说边朝沂宅主屋那个方向拱了拱手,一身白衣显得年轻书生脊背特别的直。
沂朔听出了他话里的感激,摆了摆手,让他不必记在心上,又说自己有事找沂骁的夫人蒋氏,让方照溪快去见沂骁吧,便福了福身,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