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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柳湾的妹子

青春之恋(长篇小说)张宝同 2024.2.12

她这样地从屋里出来,自然晓得父母将会面临着怎样的尴尬。

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她就是不愿意这门亲事。

除了那个陈杰伢子,无论给她介绍哪个伢子,她都不会愿意。

她的心里只有陈杰,容不得其他的伢子。

她也晓得父母是为了让她能离开农村,进到城里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但是,她觉得凭自己的眼光和能力完全可以找到一位能保证他们婚后生活安定幸福的伢子。

而且,她自己也不打算在婚后就待在屋里,靠着男人来养着。

而是要和心爱的男人一起共同支撑这个家。

但她也晓得像她们这样没有城镇户口和正式工作的妹子,如果不找一个有正式工作的男人,那她们的婚姻生活就会有很多的麻烦。

她很清楚,城里有工作的伢子也就那么多,而多数伢子都会跟城里的妹子结婚成家。

只有那些在农村里长大的伢子,虽然他们有工作,却不好在城里找妹子,才会来到乡下找妹子。

这种人并不多,而且农村里有多少妹子都在眼巴巴地瞅着他们,如果你不赶紧抓上一个,机会就会稍纵即逝。

一旦错失了这次机会,就不知过了这个村,还会不会有那个店了。

所以,她很明白她今天这种固执而断然的做法就是一种冒险。

如果她失去了这个机会,以后嫁的人还不如这个伢子,那她就会后悔一辈子。

因为以后的事情是根本无法预料的,也许母亲说的对,好伢子是一场春雨,好妹子是一朵好花,好花遇到好雨才能开得好,要是错过了这场雨,再好的花都会枯萎凋零。

但是,父母眼中的好伢子似乎跟她心中的好伢子不太一样。

出了家门,她踏着泥泞潮湿的小路朝着江堤那边走去。

正值农忙时节,人们都下到田里去劳动了,所以,村前路旁几乎看不到人。

她上到了江堤,看着江水在阳光下缓缓地流淌,看着人们在田间挥鞭喝牛,弯腰插秧的情景,觉得心里一下子亮堂多了。

可是,想着她这么快地从家里出来,不但让父母丢了面子,也让客人们受到了冷遇;

不知会给父母和姨妈造成多大的难堪,也会对人家伢子和父母造成好大的伤害。

这让她心里又觉得很是愧疚。

可是,相亲这种事就是这样,相亲的双方要么成为亲家,要么成为仇人,基本上没有第三种选择。

她想惹怒了父母倒不必担心,父母总会原谅自己;可是得罪了姨妈,还是让她心里感到亏欠。

至于姨妈送给人家媒人的那两斤肉、两斤蛋糕和五斤挂面,父母自然会想办法给予偿还,即使不偿还也没得关系。

姨妈是母亲的妹妹,嫁给了罗江对面的一位大队书记,家庭条件自然是不差,沾沾他们家的光也是应该的。

当她正顺着江堤快步地走着,突然听到堤下有人喊道,“秀妹子,去了哪里?”

她停下步子,发现已经来到了柳湾的地界,朝下望去,就见桃云正在田里直着身子向她招手。

她马上答道,“我回了趟家。”

秀丽也从田里站起,说,“只怕是相亲去了?”

她马上回道,“这大忙时节,相么子亲哟。”

因为农村一般都不会在这种大忙季节里相亲或是置办喜事。

正好到了上午歇晌之时,人们可以利用这一小段时间喘口气。

就见那些妹子像一群燕子一样朝着堤坝上跑来,然后把她团团围住。

她们都是村里漂亮快乐的一群妹子,走到哪里都会带去一片欢声和笑语。

她们和罗秀清的年龄相差不多,都还没有相亲和谈爱。

桃云用手摸着罗秀清身上的衣服,说,“你这衣服好鲜亮,走在江堤上,那红光一闪一闪地,把我们的眼睛都迷住了。”

桃云是这群妹子的头,高中毕业,模样也不错,虽然到了该相亲的年龄,可是,因为她的眼头高,村里村外的伢子谁也没看上,所以,还在观望之中。

罗秀清说,“莫这样夸张。我这衣服还是去年买的,都穿一年多了。”

秀丽是一位性情活泼,快言快语的妹子,不但有桃花一般的容貌,而且干活也利索,是伢子们喜欢的那种妹子。

可是,她早就对伢子们声明过,不是在城里工作的伢子不找。

所以,让许多喜欢她的伢子望而却步。

她亲热地拉着罗秀清的手,说,“秀妹子,几天没见,你却是越发地清澈水灵了。咱茶山有那么多的伢子,不晓得你可想中了哪一位?”

罗秀清笑道,“还没呢,你帮我说一个好了?”

秀丽说,“我们队的春华,高中毕业,好有才气,你能相得中?”

春华是比罗秀清高两届的高中毕业生,被村里人称为“化学头脑”,模样也斯文。

也许是比其他人多读了几年书,对参加队里的体力劳动多少有些不太感冒,而且父母家人都是一般的农村社员,也没办法帮他改变现状。

所以,他从毕业后就一直在生产队里参加劳动。

虽然春华也算是一位不错的伢子,可是,罗秀清的眼光如何能看得上他?

没等罗秀清答话,秋菊拉着长腔,对秀丽嚷道,“人家春华可是春梅的心上人。你莫要为了巴结秀妹子,把人家春梅给得罪了。”

春梅可谓是这些妹子中清秀亮丽的一位,而且身材较高,亭亭玉立,只读过几年小学,文化水平不高,特别羡慕学问高的人。

而春华是茶山大队为数不多的高中生,所以,春梅一直对春华心怀敬慕。

罗秀清一听这话,故作严重地说,“我可不敢夺人所爱,你要是把春华说给我,只怕春梅要找我拼命呢。”

春梅不善言谈,看到姐妹在一起说笑,她总是待在一旁听着看着。

见别人说到了她,就马上表态说,“春华又不是我的私有财产,你们谁要爱他嫁他,不关我的事。”

接着,她对着秀丽说,“秀丽,我没说你,你倒说起我来。小陈伢子才来几天,你见了人家都跟丢了魂似的。”

大家一下哄然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新闻,开始把话题转向了秀丽。

桃云先说,“就是,平时下工你跑得最快,可是,自从小陈伢子来了,你总是慢慢腾腾地跟在人家的后面,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人家。”

秋菊一边模仿着秀丽,一边说,“你有事没事老是跟人家搭腔说话。小陈伢子吃饭了没?小陈伢子累不累?小陈伢子是不是想家了?”

因为秋菊平时言语不多,说出的话很具杀伤力。所以,搞得秀丽好是窘迫,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

姐妹们开玩笑是不许生气的。

被大家这样一笑,秀丽感觉面色好羞,心里好堵,却没办法对秋菊发作,就把矛头对准了桃云。

秀丽马上说,“桃云,你莫要笑我。你今天早上还对我说,昨天夜里做梦,梦见小陈伢子和你手拉着手,一起去了公社供销社。你要是心里没得想他,晚上为何会做这种梦?”

桃云是姐妹中的老大,性情最稳,气质最佳,俨然就像一个大家闺秀。

一般没人敢对她随便开玩笑。

听着秀丽这样说话,大家都没有哄笑,而是用一种莫名和惊异的眼光看着她,看她如何解释。

可桃云把脸一沉,把嘴一撅,哼着鼻子,生气地说,“秀丽,你莫搞错吧,我何时对你说过这话?”

罗秀清见大家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赶忙把话题转向一边,说,“你们把小陈伢子说得太神乎其神了?姐妹们又不是没见过世面,一个小陈伢子就让你们迷成了这样?我不信。”

秋菊用一种令人信服的口气说,“是有蛮神,只是你没得见。你见了,只怕也过不了这一关。”

罗秀清听着这话,把眼睛瞪得大大的,说,“莫把小陈伢子说得这样吓人。”

秋菊打赌说,“要不,我把小陈伢子叫过来,看你会不会心动?”

罗秀清笑了,说,“莫搞真的,小陈伢子我见过。他下队的前一天晚上就在水书记的屋里住的。晚饭还是我带他去吃的。”

春梅马上就问,“你们在一起说了么子话,谈没谈爱?”

秀丽瞥了春梅一眼,说,“人家在一起谈没谈爱,还要向你汇报?”

秋菊也说,“就是,那不成了活宝?”

罗秀清则不以为然地说,“谈么子爱哟。我带他去食堂吃饭,吃饭时没说话;吃完饭,我们各回各屋,也没说话,第二天一早,黄爹就过来把他带走了。”

桃云摇了摇头,说,“一个英俊,一个貌美,一个金童,一个玉女,两人遇在了一起,没得话说,鬼才相信。”

罗秀清的脸一下红了,坦诚地解释说,“我没骗你,我一个妹子如何去找他一个陌生伢子说话?听水书记说,他从公社茶场下放到队里,是因为调皮捣蛋,不肯听话。这样的伢子我如何去跟他谈爱?”

秀丽马上反驳说,“那是胡说。小陈伢子在公社茶场是知青副队长,还是团员,如何会不听话?那是因为黄书记要他哥哥给茶场买稻种。因为他哥哥没得把事办成,黄书记好生气,就把他下放到了队里。这是黄书记在对他打击报复,给他穿小鞋。”

罗秀清一听,好是吃惊,觉得黄书记好自私好卑鄙,也不免在为陈杰鸣不平。

她说,“是的,我也觉得小陈伢子模样好文气,神态好沉静,一点都不像是调皮捣蛋和不蛮听话的人。要不是听你们这样说,我们还真要相信了黄书记的话。”

秀丽说,“莫说你相信了这种鬼话,就连黄爹都相信了这鬼话。我听春玲说,黄爹就是听了这种话,才不让春玲跟陈杰在一起。可是,只跟陈杰才待了两天,春玲就喜欢上了陈杰。前两天因为黄爹不让陈杰跟我们在一起插田,春玲还跟黄爹吵了一架。”

罗秀清就问,“春玲为何要跟黄爹吵架?她不是蛮听她爹的话?”

秀丽说,“陈杰每次歇晌时就给我们讲故事。所以,我们歇晌就不回屋,一起在江堤下听陈杰讲故事。可是,黄爹嫌我们听故事影响了插田劳动,就把陈杰与我们分开了。为了这事,春玲就跟黄爹吵了起来。”

罗秀清说,“他给你们都讲了么子故事?”

桃云说,“都是蛮好听的爱情故事。那天他给我们讲了《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我们听着都流泪了。”

罗秀清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讲个故事,就能让你们流泪?”

花琴在一旁说,“莫说我们,就是春玲好刚强的妹子,都哭了起来。”

罗秀清就感慨地说,“陈杰还有这种本事。”

秋菊说,“小陈伢子还会吹口琴,吹得极好。”

罗秀清说,“那我晓得,我们一起在公社礼堂里演出过。他当时吹了一曲《送别》,搞得全场观众都站起来为他鼓掌。”

秀丽说,“我们哪天不出工了,就把小陈伢子叫到你的广播室里,让他给咱们多讲几个故事,给咱们多吹几支曲子。”

罗秀清说,“要得,不过,小陈伢子要你来请。”

秀丽说,“没得问题。”

在大家正说得起劲时,在田里耕地的队长黄爹朝这边喊了起来,“快做事啰,没看天就要黑了。”

罗秀清赶忙示意大家说,“快去做事,莫让黄爹看着心急。”

桃云说,“不忙了,我们把小陈伢子叫到你那听歌。”

罗秀清说,“要得。”

大家这才一起跑着下了堤坝。

看着妹子们欢声笑语地从江堤上跑回到了田里,罗秀清觉得心情一下子好多了。

这时,再抬头仰面望去,觉得天空格外晴朗,阳光格外畅亮,江水格外清澈,茶山格外明秀,整个天地焕然一新。

她打心眼里为自己高兴,觉得自己的感觉就是准,眼界就是高,看上和喜欢的人就是不一样。

特别是听说陈杰被遣送下队并非因为调皮捣蛋和不蛮听话,而是因为黄书记的打击报复,她更是心花怒放喜不自禁,因为她觉得陈杰就是她梦中所要寻找的那个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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