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喻漾靠窗坐下，温笑着说：“小槿，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吃饭？”
“就不能时间空了和你聚聚啊。”喻念槿呈放松姿态，轻轻晃了下葡萄酒杯，注视着酒液缓缓流进杯中，带着独有的芳香，抿进唇里，然后细细咀嚼回味。
“当然可以。”喻漾笑道。
“我们也好久没单独出来吃饭了。你怎么样，最近工作忙不忙？”
喻念槿：“都还好。这几周拍摄延迟了，也没什么事情。”
喻念槿擡了下眼皮，说：“听杜医生说，你这几天你身体不太舒服，有请人再看过吗？”
“看过也没用，老毛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喻漾叹道。
“那就听医生的，饮食生活上都得注意，工作也别太累。”
喻漾轻轻一笑：“你现在说话怎么越来越像我妈了，咱俩到底谁是姐谁是妹？”
喻漾今年二十八岁，比喻念槿大了四岁。长着一张厌世嫉俗的脸，不笑时，给人一种高冷丶难以亲近的感觉。笑时眉眼弯弯，像冰雪融化似的。
喻念槿擡头，和她相视一笑，眼梢含着几分风情。
“当然是你。”
“你记得就好。”喻漾道。
“对了堂姐，之前的事情多亏你了，吴姨用完后果然好很多。”
“我还想问你，这位吴姨到底是你什么人，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喻漾眼底流露出一丝担忧。
喻念槿指尖摩挲着杯身，垂眸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她在乎的人。”
“外面的人别太相信。你可以信任的，只有亲人。”喻漾道。
“知道，我有分寸。”
喻念槿擡起眼，眸光忽然跨过十几米远，停留在斜对面的人身上。
柯颜？她怎么也在这儿。
视线又定在柯颜身旁的金发女人，喻念槿抿了抿唇。
桑温文似乎注意到了喻念槿的视线，擡头，眼珠子恍若不在意地滑过喻念槿的脸，薄唇缓缓上翘了一下。
桑温文替柯颜拉好座椅，戴上餐巾布。
柯颜微微蹙眉，冷声拒绝：“不用做这些事，有事快说。”
“好的，柯小姐。”桑温文笑眯眯地走到对面，坐下，抿了口酒。
对面，喻念槿脸色冷了冷。
喻漾见她这幅模样，心里疑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是你认识的人？不去打声招呼？”
“没事。”喻念槿收回目光，优雅地擦擦嘴，“堂姐，我来是想问你些公司的事。”
喻漾疑惑：“怎么了吗？”
“喻氏目前合作商都有谁？”喻念槿问。
喻漾回道：“一些原料药企丶药物研究所就不用说，和喻氏已经是合作几十年的老朋友了。还有圣德民医院……你如果想得到具体的信息，今天可以来公司看看。”
迟疑了一下，又问：“小槿，你不是向来不管这些事情的吗？”
喻念槿用纸巾擦着手指，道：“爸妈去世很可能和公司有关系。伯父伯母虽然清楚这些合作商的底细，但是以防万一……堂姐，你先把所有人的资料都传我一份，尤其是在喻氏工作十几年的老员工。”
喻漾点点头，握上了喻念槿的手，安抚道：“你放心，这些我会做好。既然你这些天工作不忙，那你就到公司里来，我让人给你好好介绍下，你也该试着学习管理公司的事情了。”
“好。”喻念槿点点头。
“自从叔叔过世，你就从来没管过公司的事，现在终於好了。”喻漾欣慰地说，“你能想通，爸妈肯定也很高兴，等他们回国，再让他们多教教你。”
掌心的温暖沿着手背传入心里，喻念槿回握住，“好的，谢谢堂姐。”
喻漾点了下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和我还说什么谢谢，生分了啊……”
喻念槿抽空往消息框里迅速打了几个字。
……
“你想说什么事？”柯颜眼也不擡地问。
桑温文微笑道：“柯小姐，我肚子可饿着呢，可否容我先用完餐再和您说。”
“随你。”
柯颜有些口干，抿了口红酒，擡起头时，馀光不经意间扫向远处喻念槿的脸。
喻念槿正和对面女人牵着手，相谈甚欢，唇角还挂着浅淡的笑。
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这么开心。
“柯小姐，看什么呢？”桑温文问道。
“没什么。”柯颜说。
手机亮了，柯颜拿起查看。
喻念槿：［老婆我想你了，你在哪儿呢？］
柯颜关掉手机，没有理会。
桑温文仿佛也注意到对面的那桌了，轻呼了一声，不嫌事儿大地说：“那不是喻小姐吗，您不过去打声招呼？”
柯颜淡淡道：“我跟她没什么好说的。”
“别啊。”桑温文放下刀叉，双手交叉在桌面，弯起眼看向柯颜：“正好我要说的事情也和喻小姐有关。”
柯颜问：“喻念槿？跟她有什么关系。”
桑温文微笑说：“柯小姐，您和她初次见面应该是在古堡舞会，没有错吧？
“据我所知，您和喻念槿喝完酒后去了对面的酒店，你们都做了什么，她是否觉察出了您的身份，然后蓄意接近呢？”
幽蓝色的眼眸带着满满的探究，直击柯颜眼底。
“您不想说也没关系，我来告诉您吧。喻念槿的脖颈上有被吸血鬼咬过的伤口……”桑温文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柯颜细微的神情，心下了然。
“如果不是您所为，那就是和别的吸血鬼有接触。”
柯颜一怔。
“你说什么？”
“我给您看两样东西。”桑温文从怀中拿出两张老旧的照片。
“这张相片是一百年前的老物件儿，工人搬运铁轨时所拍摄的。”
柯颜接过查看，并未发现异常。
另一张照片上是两个年轻的青年，高些的男人英俊帅气，眉宇轩昂。矮些的面目清秀，对着镜头，唇角牵起浅浅的笑。
桑温文介绍道：“这张於93年拍摄，当时喻氏集团渐渐有了雏形，左边是喻文舟，喻念槿的父亲。右边是喻文舟的一位姓夏的生意夥伴。”
柯颜眸光淡然地扫过两张相片，瞳孔蓦地震了震。
喻文舟身旁的男人，和第一张里搬运轨道的工人，长得一摸一样。
“七十年，足以能让青年化为枯骨，他却还能活到现在，只能说明这个人跟我们是同族。”
桑温文声音很冷：“喻念槿的父母早就和血族有过勾结了。和血族有过勾结的人类没有什么好下场，所以喻文舟才会惨死。现在又轮到他的女儿。”
柯颜嘴唇子上下碰了两碰，指腹不由得按紧了酒杯。
“喻文舟或许并不知晓血族的存在，先不要下定论。”
“那喻念槿的咬伤怎么解释？”
桑温文微眯起眼，眸底掠过几丝殷红，“柯小姐，您莫非对喻念槿生出了什么不该有的感情，所以急着要为她辩解？”
柯颜没有说话，面上不动声色。
她略擡起下巴，远远看了一眼喻念槿，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我会自己弄清楚，其馀的你不用管。”
·
喻漾拉着喻念槿又说了许多家常话，喻念槿不好分心，再往那个方向看时，柯颜已经不在了。
夜晚下了场雨，天凉凉的。
喻念槿让司机把车内空调往上调了点，转过头望向车流。
座位旁是喻念槿给柯颜买的冰激凌甜点，只想着能快点回去，别在路上融化了。
薛文明笑得满脸褶子：“小姐，您今晚心情很不错呢。”
喻念槿道：“是不错。”
薛文明：“自从喻老爷和喻夫人去世后，就没见到您这样开心过了。”
喻念槿拨弄了下头发，笑意爬满唇角。
“还得托某人的福。”
……
“小姐，到了。”
“老薛，你先回去吧。”
“好的。”
单元楼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远处两声谄媚的猫叫，甜得腻人。
柯颜，这时候应该在家吧？
拐过楼梯口，喻念槿往前迈的脚步戛然止住。
“柯颜。”
柯颜闻言，擡了下眼皮，平静的声线听不出起伏：“你回来了。”
喻念槿：“是啊，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吗？”
心里却想，今天柯颜到底看没看见她。
柯颜：“我在等你。”
喻念槿微怔，反应过来后，走上前，桃花眸里尽是笑意：“真的在等我？”
微卷的红发在她肩后愉悦地跳跃着。
“给你带了甜品，我们进去吃吧。”
柯颜微微挑了下眉毛，唇勾勒出淡淡的弧线：“好啊，进去。”
门关上，喻念槿换了双鞋，语气带着试探：“你今晚没出门？我看到了一个人长得特别像你，差点冲上去叫未婚妻了……”
手臂被人拉住。
“嗯？”喻念槿扭过头，不解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
“跟我过来。”柯颜拽住喻念槿的胳膊，往屋子里走。
微凉的指尖攥住喻念槿的手腕，像是被火燎过了一般，心脏扑通直跳，任由柯颜牵着走了。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灯，仍有些昏暗。
喻念槿跟在柯颜身后，小声提议：“要不，我们开灯？或者我先去洗个澡什么的……”
柯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盯着喻念槿泛红的脸颊。
喻念槿被她盯得脸热，慢慢移开视线。
诡异的沈默后，柯颜先说话了。
“喻念槿，你到底是什么人。”
喻念槿楞了下，眉尾漾着笑意，回道：“你的心上人啊。”
“是吗。”
柯颜单手扣住喻念槿的肩膀，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从上至发尾，指尖纤细修长，动作轻缓而温柔。
再正常不过的动作，在喻念槿眼里却像开了自动慢倍速。
在柯颜面前，喻念槿仿佛抽光了力气，仅仅只是被抚摸着头发，身体其它地方却异常敏感。
好色.情。
喻念槿可耻地想。
“柯颜，你——”
脖颈忽然敷上冰冷的触感，喻念槿一惊，下意识地想要遮挡，颈链却被柯颜一把扯掉。
颈间白皙的肌肤，虽然用遮瑕霜涂抹了，细看还是能看出两个洞，很明显是吸血鬼咬伤。
柯颜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肌肤，缓缓加重了力道，眼眸冰冷。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