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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爱别离06

第122章 爱别离06

李月参在劝说兄长一事上颇费了一番功夫, 尤其是明眼人都能看出她这一次回去,再想离开几乎不可能了。

“月参,春宴的心机比你我想象得还要深沈, 万一她早就清楚体内埋有黑雾并将计就计, 意图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一网成擒呢?”李月泓在飞舟上不赞同地摇摇头,收起风流做派的他莫名透着股压迫感,“你现在回去, 焉知她没有布下天罗地网等你。”

“不会的。”李月参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便开口,眼神很静,语气却很笃定。

李月泓:“为何?”

她迎上兄长疑惑的目光, 淡淡说道:“她不会在婚礼上选择将计就计。”

李月泓一瞬哑然。

春宴的心机固然令人忌惮, 但她对李月参的痴狂又何曾不令人惊叹呢。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搅乱她与李姑娘的婚礼。李月泓甚至怀疑, 哪怕她身中剧毒,也要咽下满口血污, 笑吟吟地与月参共饮交杯酒,等到婚礼结束月参睡下, 才会无事人一般唤来医司给自己解毒。

“那, 就像是你说的, 她如今身陷险境, 不只是她, 还可能有许多人命丧黄泉, 那你回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月参一时沈默, 琥珀色的眼眸静静看他。

她的兄长对她很好,这点毋庸置疑。可是, 这份好不仅是哥哥对妹妹的照顾, 还掺杂着强者对弱者的怜悯。

他一直想把她从枝头摘下放置在暖色匣子中,令她避免寒风吹拂, 白雪覆盖。尤其是当初她为了混进李府而请求他,却最终眼睛受伤,夜里不能视物,他口头虽不说,心里一直饱含愧疚,更把她看作是一碰就碎的冰雕,恨不能时时刻刻地照拂着。

李月参一直都明白,只是现下时间紧迫,她无意与他争辩,轻轻说道:“我不想她死在我一无所知的某个时刻。”

李月泓的目光有些覆杂。

“她活着,那很好,回去被她关上一辈子我也认了。她若……死了,我也希望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李月泓低声道:“我没想到……”

“而且——”李月参回身看向遥远的某一处,忽而极淡极淡地笑了一下,“她还在等我一个回答。”

话说到此处,李月泓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对这个妹妹总是无可奈何。

回去时用了比离开更快的速度,远远看到春府时,李月泓立刻察觉到了那令人惴惴不安的力量。

他下意识地拉了下李月参的手腕,待她看过来时,严肃道:“我们来晚了,府里已经出事了。月参,你现在离开还来得及,里面的东西太过诡谲,我未必能护得住你。”

就连白松都感受到了,面如金纸,生出想要逃离的本能反应。

“已经知道里面出事了,我现在再离开才真的悔恨终生。”

李月参依旧平静。

最艰难的总是在取舍之际,而一旦做出决定,剩下的便只有一往无前。

李月泓也知晓劝不住她,说道:“那你进去后一定要跟紧我。”

“嗯。”

三人下了飞舟,李月泓将法器收回的功夫,李月参已经叮嘱好白松,让他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等他们出来。

“李姑娘,您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对吗?”

白松是彻彻底底的局外人,完全不清楚好好的大婚之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此时感受着那股诡异力量,忍不住担忧道。

李月参浮起一个浅笑,却并没有给他一个保证。

备好各色法器丹药后,李家兄妹踏进了春府里。

“这就是那黑雾吗?”李月参皱着眉扫一眼被黑色潮水般的雾气吞没的府邸,胸口又泛起闷痛,“怎么会蔓延到这种地步?”

萄红说会将黑雾逼出春宴的体内并及时封印,如今看来不仅没有封印成功,还有变本加厉之嫌。到底怎么回事,是封印失败了,还是……萄红骗了她?

“兄长,这黑雾——”她偏转视线,想要跟李月泓探讨一下这黑雾的来历,却在下一瞬微微怔住。

紧紧跟在身侧的男人早就没了踪影,偌大的府邸好像只有她和无边无际的黑雾。

看来这黑雾还有生成幻境的能力。

李月参冷静思索着,周围遮天蔽日的潮水不能扰乱她一分一毫的心神。

以兄长的能力,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人偷袭连一点声响都无,府里也没有什么隔绝气息和身影的阵法,唯一能解释的只有幻境。

只要跟幻境有关,皆出自于“幻笼之兽”。但无论是晨昏池里的幻境,还是“沈梦乡”,都只是针对特定之人而已,想要沈沦,必得从某种入口进去。晨昏池依靠幻石,而“沈梦乡”的入口她虽不甚明了,但总归是靠着白溪延给的一杯酒进入幻境了。

而这里,似乎是只要踏入府邸大门,就会自动进入幻境。更何况,大婚之日宾客众多,很少有幻境能容纳这么多人。

种种迹象表明,幻境的源头是幻笼之兽这个兽群的“兽母”。只有兽母可以做到这一切。

李月参顺着这条线继续沈思,很快便想到了萄红曾提到过的“黑色晶石”。

黑色晶石是一种统称,当时她被春宴可能会死的消息乱了心思,没有仔细询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以为是什么封印黑雾的法宝,如今看来,十有八.九是那兽母的内丹。

萄红是从何处得到的兽母内丹?白溪延吗?

不,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既然知道了幻境从何而来,那么破解之道也就清晰明了了。

不再耽搁,李月参立刻咬破自己的指腹,在左手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一道极为覆杂的咒文。

覆杂咒文的每一笔都要耗费大量妖力,她脸色逐渐苍白,原本平稳的指尖也轻微地颤动着,才写到一半,面容已苍白到几近透明,隐隐能看到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

就在这时,变故陡然发生。

原本踩踏着的地面突然消失,失重感传来,垂落的青丝擦过她的脸颊往上飘着,她仰面看去,天空是灰沈沈一片,再向下看去,也是同样的一片。

她好像置身于灰色的虚空世界,这里没有天与地的划分,她只是在不断地下坠,下坠。

没有尽头。

人若找不到可以扎根的地方,总是会弥漫出恐慌与不安。

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比一般人要更冷静些,知道慌乱无用,便会强压住那跳动的心声,寻找着破解的法子。

嗯?

李月参发觉一团黑雾在自己的跟前飘浮着,她不清楚它是何时飘过来的,只定定地看着它。

没等她做出试探的举动,那黑雾像是长出枝桠一般,两条细细长长的雾气从她的衣袖处贴着她的肌.肤钻了进去,冷得她打了个颤。

分明只是虚无缥缈的雾气,缠着她手臂时却又像是一双柔软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着,甚而格外迷恋一些地方,始终在那里徘徊,她甚至能感受到被手指轻轻按压时肌.肤微微塌陷的触感。

那被抚.摸,被按压的感觉不像是一种威胁,倒像是……调.情。

这团黑雾太过古怪了!

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那雾手似是毫不知足,放过了她的手臂,又开始往其他地方延伸,漫过她的肩膀,饶有兴致地在她的锁骨处逗留着。

这次不像是柔荑的触感,像唇。

无比虔诚地亲在了她的锁骨处。

怎么可能呢,它不过是一团雾气而已,李月参觉得自己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

她伸手想要抓住盘踞在锁骨处的黑雾,却扑了个空,恍然间她听到一阵低低的笑声,紧接着黑雾朝下蔓延——

她感觉自己仿佛被二月冬日的潭水冲刷着,潭水冷到刺骨,她想往温暖的地方走,可无论走到哪里都只是一片虚无的黑色。

面前飘浮的那团黑雾在肉眼可见地缩小,而从体内分出的“枝桠”则在逐渐增多,它们从各个敞开的口子钻入她的衣裳里,在越来越多的地方留下冰冷的触感。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刺激着李月参的神经,她想抓住些什么,却仍在不断地下坠,下坠。

突然,她绞紧双腿,脑海空白一瞬,下意识地低喊一声:“春宴!”带着十分的急切与羞恼。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的是这个名字。

但那团黑雾停了下来。

它——停了下来。

李月参瞬间明白过来,胸口起伏,尽量稳定情绪,不要刺激到她,对着面前已经缩小到仅一个拳头大小的黑雾说道:

“春宴,是你在操纵幻境吗?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还好吗?”

死寂一片。

黑雾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但也没有回应她。

“春宴。”她忍不住蹙了下眉,不去想现在被条条缕缕的黑雾缠绕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不要被黑雾蛊惑,不要与它为伍,快醒过来。”

她断定现在的春宴不够清醒。原本黑雾就是想趁着春宴崩溃之时吞噬掉她,现在整个府邸都被黑色潮水笼罩,春宴的精神必定极不稳定。

然而对面还是毫无反应。

她知道春宴不肯再信她了,所以迟迟不与她见面。

“春宴,大婚之日离开是我不好,你怎样对我都没关系。但你现在被黑雾迷了心智,所做之事未必出自你的本心,我怕你清醒之后会后悔。”

话音落下,黑雾再次涌动起来,只是不仅没有撤回所有的枝桠,反而变本加厉,她甚至感受到些微的痛意。

春宴在生气。

这时,一缕分裂出来的黑雾从她的领口钻出,爬过她的脸颊,覆盖在她的眼睫上。

明明只是一团雾气,她却好像真的被盖住了一般,顿时什么都看不清了。

彻底陷入了虚无的黑色世界。

背后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紧紧地贴着她,她得以从黑雾的冰凉中缓和一二,甚至贪图那点温暖,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一下。

“李姑娘。”

熟悉的声音,但语气极为陌生。

包含着极为浓烈的情感,但细细品味像是恨。

没有任何笑意的冰冷的恨意。

“我想您搞错了一件事。”

春宴的反应完全在李月参的意料之外,她生不出一丁点被回应的欢喜,屏住了呼吸。

“不是它吞噬了我,而是我吞噬了它。”

李月参一惊,背后的温热开始升温,几乎要烫伤她。

“所以我现在,无比清醒。”

“而且,是您自己说的,我怎样对您都没关系。”

“那么,我希望您能承受住——我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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