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你去遣人告知兰贵嫔,朕晚间再去陪她。再吩咐熙正殿正殿的小厨房备菜,朕要去用晚膳。”
陈沅娘为他按摩捏肩,“陛下能迈出这一步便好。索性二皇子才一岁多,一切都来得及。再过几日就是珏儿的周岁宴了,陛下来吗?珏儿已经会喊父皇了呢。”
“朕记得的,珏儿与朕的生辰是同一日,五月十一。依朕看,珏儿的抓周宴也不必另办,与万寿节同庆便是。”
“陛下拿主意便好,那臣妾就先行回宫照看珏儿了。”陈沅娘得了准话欣喜地欠身告退。
黄昏,姜聊的龙辇停在了熙正殿前。他的步伐有些沉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好在宋迟筠这次没再把人往外赶,抱着姜珩向他行礼。
好半天,姜聊才挤出一句:“朕…自觉亏欠珩儿,来陪陪他。”
姜珩现在能说些简单的话了,小手抓着姜聊的领子:“fu…父皇,母妃。”
宋迟筠冷了脸,“珩儿,不得对你父皇无礼。”
听见姜珩唤父皇,姜珩喜不自胜:“无妨。珩儿还这么小,哪里听得懂话。这样约束他做甚?”
宋迟筠不敢苟同,“珩儿是皇子,皇子的教养规格自是要从严才好,怎能与常人相提并论?”
姜聊到底还是子嗣稀薄,现今只有两个皇子和两个帝姬,哪里懂得如何养育孩子?只得愣愣地看着奶娘和宋迟筠在边上一勺一勺喂着姜珩吃些辅食。
“臣妾照料陛下不周,只能由宫女为陛下布菜,还望陛下莫怪。”
“朕今日本就是来陪你和珩儿的,能瞧瞧你每日怎么带着他也好。”姜聊还是头次这样不被重视,“你的抑症可好些了?”
宋迟筠依然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继续给姜珩喂饭,“有了珩儿,哪儿还顾得上自个儿的情绪呢,一门心思扑在他身上也就是了。”
姜聊默默用完膳,抚了抚姜珩圆圆的脑袋:“父皇下次再来看你,要乖乖听母妃的话。”
“陛下慢走。”她只是坐在那里微微欠身,对皇帝哪里还有一丝的在意。
姜聊从宋迟筠处出来,遣退了轿辇,让何安和一众下人都远远的跟着,说是要自己走着去承明殿。
他心里盘算着,嘴里嘀咕着些什么,“朕虽如今已然二十有四,但于感情之事依旧是懵懵懂懂,无意中负了不少女子。萧氏、窦氏、宋氏,甚至是徐氏和陈氏也被耽误在这深宫里……可笑小的时候朕还对母后信誓旦旦的承诺不会像父皇那样喜新厌旧、愧对满宫妃嫔,那样是要遭天谴的。可见女人也不比朝政省心多少,朕已经不知道要以何种姿态与嫔妃相处。只怪朕还有这么些许良心,若能做到像父皇那般无心,便也不会想这些了。也许就如母后所说,帝妃生来就是要被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天空之下的,这是她们的宿命,也是她们的使命。”
无花见姜聊一脸失神的踏入了承明殿却一言不发,立刻使了眼色让众宫娥退下。
吴奢窈正懒懒卧在贵妃榻上,凤眼微眯,闭目养神。
姜聊没有惊动她,只是默默坐在她身旁揉着她的头发。
“陛下?”吴奢窈睁了眼,作势要起身。
“不必。”姜聊拦了她的礼,“倦了就睡吧,朕在这儿守着你。”
“臣妾午睡直到方才才醒,这会子不困了。”吴奢窈干脆将上半身直起来靠着,“臣妾害喜没那么严重了。”
姜聊温柔一笑,“那便好。今日朕听顾美人说,孕期情绪易波动,你还好吧?若有不快之事,不要憋在心里郁结于心,定要告诉朕。”
“好,臣妾记下了。”吴奢窈又想起什么,试探道“顾美人这一胎来之不易,若是因着位分的缘故让她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这分离之痛未免也太残忍了些。臣妾着实不忍,想为她讨个恩典……”
姜聊闻言却是神色凝重起来,心下思索着“难道是顾氏要她跟朕求情的?原以为顾氏是个老实的,不想也存了这不该有的心思。”
“窈窈,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朕知道你善良,总是替他人着想,但现下你只需要关心自己肚子里的这一胎。”话毕,姜聊便摆驾回宫了,他今日实在是想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无花上前给她捶腿,“主子好计策,这下顾美人是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不过试探而已,陛下多疑。”吴奢窈轻笑,目光中却闪过一丝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