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怀念一把夺过酒葫芦,猛地往嘴里灌了一口,看得怀钰直抽冷气:“嘶——慢点,这酒烈。”
酒液入喉,怀念才知道这酒有多烈,仿佛有一线火焰从他的喉咙点燃,一路燃烧进胃里,虽然难受,他却感觉到莫名的痛快,仿佛多年来的委屈和心酸,也跟着一起燃烧了,他将酒壶往地上一砸,双膝跪在地上。
怀钰垂眼看着他:“干什么?”
怀念的眼角烧得通红,大声道:“父皇既然还在世,那就请父皇回京执政,儿子以庸人之材,觍居皇位多年,实在是汗颜,父皇继续做皇帝,儿臣依旧做您的太子。”
“小声点。”
怀钰皱眉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听见,这才看向怀念:“你皇帝当的好好的,为什么不做了?”
“萤火之光怎能与日月争辉,儿子做得再好,也不能与父亲比肩。”
“你要退位给我?你难道不知道,我和你母后的灵柩都葬在了裕陵深处,文武百官会如何看待一个从坟墓里诈尸的皇帝?”
怀念面不改色,张口就来:“父皇起死回生,群臣会欣喜若狂,与您再现永熙盛世,共创我大晋辉煌。”
“……”
怀钰不禁发笑,看出这小子是心里有气,故意刁难他,偏偏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这一本正经给人下套的样子,也不知是随了谁。
“打架吗?”
“什么……”
怀念神情错愕,不知话题怎么转到了这儿。
“教过你的功夫,都还记得罢?”
“我不跟你打……”
怀念话还没说完,怀钰就揍了他一拳,肋上生痛,他气愤地吼道:“都说了我不跟你打!”
回应他的是一记勾拳,怀念匆忙避开,怀钰一点没手下留情,即使只是眼尾轻轻被拳风扫到,也迅速肿了起来,他心中越发愤怒,终于开始还手。
客人们都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见打到精彩处,还会鼓掌喝彩。
怀钰游刃有余地逗着怀念在圈内游走,时不时取笑他一二句:“拳脚这么生疏,从前教你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出拳!出腿!这么慢,你比姑娘家还不如,思思你都打不过!”
“你小子要再恪守什么父子纲常,就只有挨老子揍的份了。”
在他的激将下,怀念终于勃然大怒。
“住口!”
他如发怒的蛮牛,一头撞上父亲的腰,早在他冲过来的时候,怀钰就看出他下一步动作是什么,但他却没有任何反抗,而是任凭怀念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
“这就对了……”
怀钰仰躺在草地上,沉沉地笑出了声。
围观的人们见架已打完,三三两两地散去,这个过肩摔耗费完了怀念的力气,他气喘吁吁地倒在地上。
“儿子打老子,你也算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气出完了吗?”
旁边的人没有出声,过了良久,他才道:“我不是你儿子。”
怀钰枕着手臂,奇怪地侧头:“谁说的?”
“他们。”
怀念即使躺在地上,姿势也是端端正正的,双手交叠于腹,眼眸黑如曜石,倒映着亿万星辰。
“他们都这么说。”
小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和父亲一点也不像,不仅是容貌,连性格也南辕北辙,他喜爱读书,性子安静,常常端坐在书房中,能一天都不走动。
父亲却不喜欢这样的他,时常取笑他,大小伙子成日闷在房中,是不是要绣花,强行拉着他离开凳子,去林子里打猎。
大兴安岭的山林又大又密,天又黑得早,他们往往要在野外过夜,雪下得厚极了,呵气成冰,他想念他温暖的书房,还有仆人端上的热汤,可这些话不能说出来,否则父亲会骂他娇气。
苏恒和流风一到打猎时就会进行愚蠢又幼稚的比赛,比谁猎到的动物更多,谁更能受到父亲的赞赏。
流风总是胜出的那一方,狼崽子有些邪门,一到林子里,他仿佛成了百兽之王,连老虎都怕他,每当他们二人满载而归时,怀念只能两手空空地回来,有一回流风要偷偷地把自己的猎物塞给他,被他生气地拒绝了,他讨厌猎杀那些可怜的动物,更不喜欢衣服被鲜血弄脏,当他这么作出解释时,父亲看向他的目光总是充满失望的,他知道,父亲是觉得他太过软弱了。
稍长大一些,他回到京城,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
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当年母亲被贼人拐走,在外流浪了一年,回来时带着他,那时就有人质疑他的身世,有人说,他的生父是陈允南,延和二十二年的状元,后来误入歧途,成了流民的军师,助叛贼雷虎作乱,死于襄阳围城之战中。
他对此话半信半疑,专门去翰林院和国史馆查了文书,可在任何官府文件中,都没见到此人的名字,按理他曾中过进士,礼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