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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42】

玉竹收拾好两个人的书篮,着急忙慌地跟了出来。

直到看不见人,许夫子才收回幽怨的目光,长叹了口气。他收拾好东西,先行走出了学堂。

许惊朔如今居于乔府西北角的院落,那里曾是乔老夫人的住处,老夫人故去后,很长一段时日都空着。许惊朔投奔乔府后,便独居于此。

那处清净,且旁开一临街角门,出入也方便。

褚氏给了他容身之所,他很是感激,于是尽心尽力教导乔府的孩子们。

每日上完课,他都会去同褚氏说一说孩子们的情况,今日他迫不及待想去同褚氏探讨新收的那个少年,于是他奔向主院的脚步都略显仓促。

没走出多远,便被人叫住。

许夫子回头,笑道:“四公子。”

乔誉快步上前,行了一弟子礼,而后与许夫子同行。

出了学堂,师生之间亲密了不少,许夫子亦随和了许多。

许夫子背着手,迟疑道:“那个少年,是叫谢……”

乔誉道:“谢昭凌。”

“啊,昭凌,”夫子品了品字意,感慨道,“适合他。”

昭意为日光,而凌,其本意为冰,亦有侵进逼迫之意,与那少年的气质十分契合。

不知是谁帮他取的名字。

“夫子如何看他?”

许夫子沈吟片刻,笑道:“不错。”

乔誉看得出来,夫子表面严格,实则心中很是欣慰。

二人一路无话,拐至游廊间时,乔誉又忽然问道:“夫子以为,明年我可否参加科举?”

夫子一楞,微微仰头目视远方,“算起来明年你十四,是到了科考的年纪了。”

“想考便去考,未必不能成。”

乔誉沈默良久,“嗯”了声。

“你的才学为师很是看好,想必你心中亦有成算。有此一问,是有何顾虑?”

不怪夫子疑惑,就连乔二每每为功课抓耳挠腮时,挂在嘴边的,也是“要是像老四一般有状元之才就好了”。

他们都很笃定,等他长大一些,就会像大哥一样,参加科考,入朝为官。

状元之才是没有的,乔誉不敢托大,但拼一拼乡试,闯一闯会试,并非异想天开。

乔誉沈默片刻,摇了摇头,只道:“学生自当努力。”

夫子闻言哈哈大笑,“说起来,为师近来讲的功课你早都会了,不必来听,平白耽误你温书的时间。”

乔誉笑了笑,认真道:“与夫子交流,收获颇丰,这课还是要来的。”

分别前,夫子语重心长道:“若你科考是为当官,为国为民,那你自可去闯出一片天。”

“若你不想做官,只喜读书之乐,那倒不必如此忧虑,还太早了一些。”

二人停在主院门口,乔誉再度行了一礼,还未开口,遥见正房中忽然走出一人。

二人皆望了过去。

女子身段窈窕,如弱柳扶风,袅袅婷婷,步步生莲。

她面色苍白,似是病弱,走出门时手帕捂着唇,低低咳了起来。

许惊朔看清那女子面容,下意识看向乔誉。只见乔誉面无波澜,神态无改。

“姨娘慢些。”

妙荷将人一路送到院门口。

女子低声道谢,转身便对上那师生二人,皆是一楞。

许夫子低下头去,避嫌般又后退半步,客气道:“陈姨娘,许久不见,近来身子可还康泰?”

陈姨娘柔弱地笑了笑,“劳先生挂念,一切都好。”

“先生授课辛苦,想来找夫人还有事,妾身这便不叨扰了。”

她一双美目又看向少年,眼底的思念与不舍遮掩不住。

从始至终,乔誉都低垂着眼睫,一语不发,见女子要走,他才恭恭敬敬行了个晚辈礼,轻声唤了声:“姨娘慢走。”

女子失落离去,许惊朔才擡头,望着背影,幽叹一声:“到底是你生母,不该如此生分。她久卧病榻,如今肯出门见人,你该多多前去探望。”

乔誉垂首,道了声“是”,转身离去。

当晚乔姝月将打劫来的十两银子留下一半,五两放到从谢昭凌那里抢来的钱袋里,剩下五两并自己的一些积蓄都给了紫棉,让她去结绸缎铺的欠账。

谢昭凌存银七两三钱,而她……零。

乔姝月叹了声,在榻上翻滚一圈。

自午后谢昭凌将她背回屋子,他就又躲了起来,不愿见她。

是她吓着他了?

乔姝月红着脸埋进被子,她又能如何呢?她实在克制不住。

先有那首诗挑动她的愁绪,后有那些小丫头们对着他含情脉脉,她如何受得了?

“哎,还是太冲动,该忍住的。”

被子下面,小姑娘后悔地叹道。

若真因为那个亲吻,叫他又对自己疏远起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在乔姝月悔不该当初时,离她不远处的西厢房中,李成洗漱完也躺到了榻上。

李成身体好,没一会功夫便困意来袭。昏昏欲睡之际,屋中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嗓音清冷,叫即将坠入梦乡的李成猛得一个激灵。

李成眨眨眼,是幻觉吗?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

“李成?”

李成猛得翻身,瞠目结舌:“你,你叫我??”

自从和谢昭凌同住以来,整整三个月了,他们未有一次在睡前闲聊的。

或者说,谢昭凌压根就没有搭理过他。

若说在被谢昭凌踹下来之前,李成还愿意上赶着和这位同寝谈天论地,亲近亲近。

那么自那日后,李成便彻底生不出一点招惹的心,毕竟踹那一脚真挺疼的。

今儿也不知怎么,破天荒的,谢昭凌竟想起来这屋里有另一个活人。

李成手肘撑着身子,眼巴巴地,“谢兄,你唤我何事啊?”

半晌,谢昭凌才开口。

他思忖良久,谨慎措辞:“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李成大大咧咧地回道:“有啊,家中有一兄一妹。”

大抵是憋久了,不等人继续问,李成自己倒了个干净:“兄长已娶亲,和他媳妇都在官老爷府上当差,妹妹如今九岁,和我爹娘一起生活。”

一听妹妹九岁,谢昭凌慢慢坐起身。

李成一楞,一骨碌也爬了起来。

什么意思,怎么坐起来了?难不成是他说错什么话,惹人心烦,要来打他了?

李成害怕地抱紧被子。

谢昭凌却没再动,他背靠墙壁,屈起一条腿,犹豫着又问道:“九岁……她……和你亲近吗?”

一提到妹妹,李成话就更密了。

他激动道:“当然亲,妹妹可黏人了!”

“你也知道,咱们在府上当差,寻常时候是不能回去的,我也就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有半日时间回去和家人团圆。”

“逢除夕时,能在家待到初一,夜晚睡觉时妹妹就要黏着我一起睡,晚上央着我讲故事,一直要讲到深夜才肯睡去,”李成虽是在抱怨,眉梢眼角却都是幸福的滋味,“等到天亮,便又要抱着我的胳膊,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她往日贪睡,不到日上三竿都不起来,唯有我回去时,她晚上舍不得睡,白日又早早起。”

“可惜……”李成闷闷不乐道,“陪伴妹妹的时光终究太短暂了。”

“你与妹妹同丶同榻而眠?!”

谢昭凌错愕地望着他。

李成挠了挠头,憨笑道:“是啊,所以说妹妹黏人嘛,不过她也才九岁,这倒无妨,等她到了十二三,那肯定是不成的。”

谢昭凌收拢五指,默默抓紧被子。

九岁无妨吗?

九岁与十岁无甚差别,那……

“你妹妹,也会,也会……”谢昭凌呼吸颤了颤,垂下眼眸,“会亲你的脸吗?”

他觉得难以启齿,但心里存着疑问,实在睡不着。

艰难地说出一个完整的问句,忐忑地等待李成的回答。

李成没有多想,朗声大笑道:“那当然会啊,每回到家,非得扑上来缠抱住你,亲得满脸口水才算完呢。”

谢昭凌擡手摸向脸颊,失神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是吗……”

李成眼神怀念,叹了口气:“我妹妹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我格外照顾她。记得有一回她哭闹着非要去摘山上桃林里的桃子,爹娘在农忙,就只有我能陪她。”

“那日她不甚从树上掉下来,是我接住了她,才没叫她摔伤腿,后来她又说累了,叫我背她下山。”李成笑了笑,“等回到家,爹娘发现我的手骨受了伤,骂我怎么一声不吭地,任由妹妹胡闹。”

“谢护卫,你能理解吗,妹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觉得我就算是死,也得把她护得严严实实,绝不能让她受一点伤害。我手臂一伤,就什么活儿都干不了了,那小丫头大概是被爹娘训怕了,照顾了我小半个月,还帮我干活。”

“小小的人,拖着一个装满水的木桶,咬着牙把它提起来,倒进大缸,脸憋得通红,还要故作轻松,问我她厉不厉害。”

“那一瞬间,我又觉得受点伤也没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她大概也知道这世上再没有比我还好的哥哥,所以越是长大,就同我越亲近,我们一母同胞,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

谢昭凌听着他慷慨激昂的讲述,心思飘到很远。

他不禁将李成的每一句话都往自己身上联想。

李成接住掉落树下的妹妹。

而他将小菩萨从河中救出。

李成背着妹妹回家。

而他背着小菩萨上学。

李成的妹妹叫李成哥哥。

小菩萨也叫他阿凌哥哥。

“……”

这般看来,小菩萨应该是把他当哥哥来对待了吧。

李成心思粗,所以这些问题谢昭凌可以同他探讨。可乔家的那两位公子……

不能问,问必出事。

谢昭凌摸着胸膛,感受着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所以她会亲他的脸颊,应当也是像李成的妹妹一样,很依赖他这个哥哥吧。

“哎,同你说了会话,又开始想我的妹妹了。”李成感慨着,拢着被子躺回去。没一会功夫便呼呼大睡。

谢昭凌还靠在床头。

他双手撑头,十指深深没入发中。

李成睡前在思念妹妹,那他此刻会想着小菩萨,也是再正常不过了吧。

谢昭凌最后摸了摸脸颊,也翻身躺下。

第二天一早,谢昭凌没能起来。

他醒时李成已经不在屋中。

匆匆洗漱,塞了两口早饭,便背着主子去了学堂。

今天谢昭凌有意放慢脚步,所以玉竹一直跟在身边,乔姝月想和他说悄悄话都寻不到时机。

待入了学堂,夫子发现今日的少年乖觉勤勉,不再一心扑在主子身上,而是一心一意只看书本,顿觉欣慰。整堂课他都面带笑意,让众人如沐春风。

散学后,谢昭凌又主动提出与夫子同行。

于是乔姝月依旧没有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趴在少年肩头,听着夫子高谈阔论,一声不敢吭。

等到终于与夫子分别,乔姝月立马从他肩膀上擡起头来,她凑到他耳边:

“阿凌哥哥?”

“……”

“阿凌哥哥!”

“……”

谢昭凌紧抿着唇,背着人,跑得飞快。

玉竹一眨眼,前面的两个人便没了踪影,她“哎”了一声,拎着书篮紧追上去。

回到木兰院,谢昭凌放下人,擡步便要离开。

乔姝月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衣角。

“谢护卫,今日学的你都会了吗?”

谢昭凌别过头,“嗯。”

“那正好啊,我全都不会,你再教练我吧。”她说着自己先乐了,趴在桌上,一双星眸冲他俏皮地眨了下,“从前我教你识字,如今倒反过来了。”

“姑娘可以去叫四公子来。”

不一定非要缠着他。

万一,万一她再……

谢昭凌微微阖目,平覆着呼吸。

他没有过妹妹,她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们还是不能……

乔姝月哼了声,“我不要问四哥,他总嫌我笨,嫌我背东西记得慢,和他说上一会话,我的自信心就全没了。”

“大受打击,郁郁寡欢,这就是阿凌哥哥想看到的吗?”

谢昭凌睁开眼眸,定定望了她半晌。

“好吧。”

有了借口将人留下,却还是不能让他放下警惕。

乔姝月心中哀叹,这人啊,果真要时刻都规束自我,切不可因一时冲动,而乱了方寸。

这不,她就尝到苦果了。

谢昭凌一旦用心起来,就会变得面无表情,看上去比夫子还要严肃。

不过乔姝月不怕,她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想着对策。

谢昭凌忍耐着性子,讲到最后一段,终于按捺不住。

他擡手弹了她脑门一下。

小姑娘“嗷”得一声,捂住额头,委屈巴巴地看过来。

谢昭凌目光幽深,“还要我再讲第三遍吗?”

“不不不,我记住了。”

乔姝月猛得摇头。

“那你说说,这一句是何意。”

乔姝月低头看去,对答如流。

她答完,又无辜地擡眸。

谢昭凌手按在书上,沈默良久。

他几乎可以确定,她上课有在听讲,并且此刻就是故意留下他来。

——“妹妹可黏着我了,每一次都抱着胳膊,哥哥哥哥叫个不听。”

谢昭凌手抵上额头。

若真到那一日,他要如何离开?

他们毕竟不是亲兄妹。

还剩最后一截,也不讲了。

他合上书册,面色凝重地望着她。

乔姝月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认真,忽然心里慌乱不已。

手足无措间,解围的人来了。

玉竹捧着一筐核桃,跑了进来。

兴高采烈地:“姑娘!给你做核桃酥好不好?酥酥脆脆甜甜的,你肯定——”

话音未落,她眼前蹿过一道黑影。

在玉竹骤然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她家主子慌乱的身影。

她家姑娘单腿一蹦一跳,一路跌跌撞撞朝她扑去。

玉竹惊呼一声,下意识松开手中竹筐,接住即将摔倒的主子。

在她不及反应的时间里。

乔姝月捧着她的脸,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猛亲了好几口。

玉竹:“……?!!”

小姑娘一遍亲,一遍说:“玉竹你真好。”

亲一口,又哼哼唧唧说一句:“玉竹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哇。”

玉竹双目无神,被亲得灵魂出窍,手在空中虚抓了两下。

半晌,折磨人的“示爱”终于结束。

玉竹捧着被嘬得微红的脸颊,含羞带怯,跺了下脚,“姑娘你怎么这样。”

羞赧得跑开。

乔姝月抹了把嘴巴,回过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似是在说:你看啊,我对别人也一样的,甚至亲得更狠。

谢昭凌:“……”

“你不许再躲我了,再躲我,就当你在欲擒故纵!”

“欲擒故纵,我可是要上钩的。”小姑娘指着空荡荡的门口,恶狠狠地威胁,“就像刚刚那样。”

谢昭凌:“……”

“你若不信,若是不信……”小姑娘扣了扣手指,委屈道,“那我再去叫紫棉来。”

再亲一回给你看。

谢昭凌:“……罢了。”

他捂住自己的两边脸颊,无奈又纵容地笑了声:“不躲你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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