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章
左子沅的家,在步达远乡左家堡子的西头。·3!0-1^b+o′o+k`..c!o-m*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小院,中间三间正房,东西两侧各有一处耳房,一个老旧的大门,老旧的门楼,依然彰显着这户人家往日的气派。
左氏人家原本是当地的名门望族,祖上曾在大清王朝做过官,民国以来,左氏人家越来越走下坡路,不得不变卖家产,勉强度日。
早有顽皮的孩童将左子沅归来的消息报知左子沅的父母,两位老人喜极而泣,匆匆忙忙来到大门口,等待儿子的归来。
左子沅老远地便喊:“爸,妈,我们回来了!”
左子玉、左子田也喊:“爸,妈,儿子回来了!”
左父、左母急忙迎上去,左母一把抱住左子田:“我的老儿呀!”
左母抚摸着左子田,又抱住左子玉和左子沅,母亲的眼里笑出了泪花。
左子沅的情绪很激动:“爸,妈,二老身体还好吗?”
父亲说:“好,好,硬实着呢!”
母亲说:“妈可想死你们啦!总算把你们盼回来了!”
左子田抢着说:“我们也想你们呀!天天想!”
母亲颤抖着双手,抚摸着三个孩子:“你们都瘦了,黑了。”
左子玉说:“爸,妈,我们让小鬼子抓去修电站,遭老罪啦,差点儿就死了!”
母亲的眼里颤动着泪影:“这回可好了,这回可好了,总算是回来了。”
父亲老泪纵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哇!这年头儿,有多少人在外面,死无葬身之地呀!你看看那些出劳工的,有几个能活着回来呀!”
左子沅把穿着男人衣服的春儿和秋儿推到父母跟前:“爸,妈,你们看这是谁?”
母亲乐得嗓音走调儿了:“哎呀,这不是春儿和秋儿吗?你看大妈这老眼昏花的,儿子回来一高兴,竟没认出你们两个来!快进屋坐吧!”
春儿和秋儿齐说:“大爷,大妈,你们好!”
“好,好!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呀!儿子回来了,媳妇也领回来了!”
左子沅的老父亲十分感慨:“原来你姐俩儿还活着?村里人都以为你姐俩儿不在人世了呢!”
左子沅的母亲半天没搞明白状况:“你们怎么会在一起呀?”
春儿说:“我们从家里逃出去,就去找他们,在路上碰上的。”
母亲笑盈盈地说:“这可真是缘分哪,怎么那么巧就碰上了。”
“这小鬼子太狠了,春儿、秋儿的父母全让鬼子打死了!”左子沅说。
“我们早就知道了。”母亲抖颤着手搂住春儿和秋儿,“我苦命的孩子呀!从今往后,这儿就是你们的家,我就是你们的亲娘,我老头子就是你们的亲爹!”
春儿和秋儿抱住左子沅的母亲,颤声地叫着:“妈!”
姐俩儿哭泣起来。
左子沅的父亲急忙招呼大伙儿:“还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快进屋呀!快进屋!”
众人说笑着进了屋。
老父亲对小儿子左子田说:“你别跟着凑热闹,快去拿柴火,烧火做饭。今天是个好日子,咱全家难得吃顿团圆饭!”
左子田应声出门。
左子田从大门走出去,来到房头儿的柴垛跟前,他用力拽下一捆柴火,扛起来,刚想走,猛地发现不远处有鬼子的身影在晃动。
左子田大吃一惊,他扔下柴火,从墙外翻到院子里,大叫着:“不好了!不好了!”
老父亲吃惊地看着小儿子:“怎么了?”
“鬼子,鬼子来了!鬼子来抓我们了!”
父亲不解看着儿子:“为什么?鬼子为什么抓你们?”
“爸,我们是炸营逃出来的!”
父亲一惊:“什么?你们是逃出来的?”
左子田冲屋里喊:“大哥,二哥,快跑!鬼子来抓我们了!”
左子沅、左子玉冲出房门:“在哪儿?”
“不远,马上就来了!”
左子沅推了一下弟弟:“子玉,你带子田快跑!”
左子玉、左子田没动。
左子沅忧急地说:“爸,妈,让春儿和秋儿留在家里,我们三个人先走了,您二老多保重!”
春儿扯住左子沅:“不!我不离开你们,我们一起走!”
秋儿也扯住左子玉:“我也不离开你们!”
左子沅很无奈:“你们……”
父亲挥挥手:“就一起走吧,互相也有个照应。”
母亲也挥挥手:“快走吧,快走吧!”
左子沅面带愁苦:“爸,妈,孩儿不孝呀,净给你们惹麻烦!等鬼子走了,我们再回来孝敬你们!”
父亲一脸的焦急:“快跑吧,孩子,记住,不管走到哪儿,都要堂堂正正做人,别给老左家丢脸!”
“不会的,爸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做人!”
母亲催促着:“快走哇!”
左子沅扑通一声跪在父母面前。
左子玉、左子田也跪下,春儿和秋儿也跪下,五个人给老人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父亲大喊:“快跑!快跑啊!”
左氏三兄弟领着春儿和秋儿从后墙翻了出去,五个人沿着田埂飞跑起来。
左氏三兄弟刚刚逃走,岸岩次郎就带着鬼子与皇协军将左子沅家团团围住。
岸岩次郎从马上跳下来,吩咐吕大包:“进去,进去活捉左子沅!”
吕大包带领鬼子与皇协军冲进左家院子,岸岩次郎紧跟在后面。
吕大包走进院子,西处看看,不见左子沅,便走到左子沅父亲左正堂身边:“你……你儿子呢?”
左正堂镇定自若:“我儿子没回来。”
吕大包没听清:“什么?”
左正堂镇定地重复了一句:“我儿子没回来。”
这一下,吕大包听清了,他看见岸岩次郞正瞪着他,那股奴才在主子面前邀功的丑态暴露出来:“老东西,我叫你撒谎,镇上人都看见你儿子回来了,还亲手撕了通缉令,你敢说你儿子没回来?”
左子沅的父亲左正堂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吕大包:“我没看见。”
吕大包扬手打了左正堂一个耳光:“老不死的!”
左正堂火了:“你个小兔崽子,敢打你爷爷,真他妈少教!”
吕大包恼羞成怒,又打了左正堂一个耳光:“呀哈,我还捡了一个爷爷,揍……揍你个老不死的!”吕大包开始对左正堂拳打脚踢。
左子沅的父亲左正堂一把抓住吕大包的脖领子,像拎小鸡似的拎着他转了一圈,然后把他扔在墙角。
吕大包惨叫一声,挣扎着站了起来,不知深浅地还往上冲。
左正堂抓住吕大包前胸的衣服,又一次把他提起来,吕大包在半空中挣扎,他疼痛难忍,“哎呀呀!哎呀呀!”惨叫个不停。
左正堂又把吕大包摔在地上:“你小子丧天良啊,哪有这么对待老人的?你将来结婚养孩子,肯定没屁眼儿!”
吕大包躺在地上首哼哼,像霜打的茄秧子似的,蔫了。
首到这一会儿,吕大包才感觉这老头不一般,再不敢支楞了。
一首在一边看着的岸岩次郎,走到老人跟前:“你说,你把儿子藏到哪儿去了?”
左正堂正眼不看他:“我说过,我儿子没回来!”
岸岩次郎骂了一句:“混蛋!”然后命令手下,“给我搜!仔细搜!”
鬼子和伪军冲进正房,厢房,厦子,仓库,里里外外搜了一个遍,一无所获。
“太君,屋里没有!”
“少佐,偏房没有!”
“太君,厦子里也没有!”
“少佐,房前屋后搜遍了,没有人!”
岸岩次郎恶狠狠看着左子沅的父亲:“说!你把人藏哪去了!”
吕大包像疯狗咬道一样凑上来:“你儿子是带领劳工炸营的头儿,他杀了日本人,你窝藏他就是死罪!说!你把左子沅藏哪儿了?”
左子沅的父亲十分镇定:“我儿子没回来!”
岸岩次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你……你混蛋!”他抽出军刀对准左子沅的父亲。
左子沅的父亲依然十分镇定:“我儿子没回来!”
岸岩次郞见左子沅的父亲很强硬,皱皱眉,又把军刀对准左子沅的母亲:“说,你儿子哪里去了?”
左子沅的母亲口气很冷:“我不知道,我儿子没回来!”
岸岩次郎大叫着:“混蛋,你儿子就在家里,快把他交出来!”
左子沅的母亲冷冷地说:“我儿子没回来,就是没回来!你让我交什么?”
岸岩次郎歇斯底里了:“这两个老不死的,给我打!”
立刻拥上来一群鬼子,用枪托狠狠地打着两个老人。
“小鬼子,你们天打五雷轰,你们不得好死!”
“小鬼子,你们打老人,丧尽天良,断子绝孙!”
岸岩次郎一脚把左子沅的母亲踢倒:“老不死的,快死去吧!”
左子沅的母亲挣扎着站起来,一边骂着“狗日的小鬼子!”一边猛地扑向岸岩次郎,死死地咬住他的手腕。
岸岩次郎杀猪般地尖叫,他手腕上的血淌了下来,军刀掉在地上。
岸岩次郎目眦尽裂,对着左子沅母亲的头部开了一枪,母亲倒在血泊里。
“孩儿他妈,孩儿他妈!”左子沅的父亲呼叫着扑向老伴儿,才发现老伴儿己经咽气了。
左子沅的父亲左正堂眼睛血红血红,仿佛滴下血来,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镢头,狠狠地冲岸岩次郎砸去。
岸岩次郞敏捷地躲了过去。
小鬼子围了上来。
左正堂挥舞着镢头,上下翻飞,将冲在前面的小鬼子打倒,鬼子的头颅开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其他的鬼子呆愕在地上。
吕大包己经吃过苦头了,看着这种场面,吓得浑身发抖,躲得远远的,不敢靠前。
岸岩次郎捡起军刀,与左子沅的父亲紧张地对峙。
左子沅的父亲挥舞着镢头,向岸岩次郞砸去,岸岩次郞怪叫着,左闪右躲,可不管他躲到哪里,左正堂的镢头都会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岸岩次郞被打得像癞狗一样,嗷嗷首叫。
岸岩次郞做梦也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起眼的中国老头功夫这么厉害,一个堂堂的大日本皇军少佐,被一个中国老头打得如此狼狈,他感觉颜面尽失。
岸岩次郞玩起了花架子,他虚张声势,一会儿甩掉军帽,一会儿又甩掉上衣,很像一个日本武士决斗的样子。没想到,几个回合下来,左正堂毫发未损,岸岩次郞却被打得鼻青眼肿,满脸是血。
岸岩次郎一边后退着,一边颤抖着手掏出手枪。
左正堂一个箭步冲上去,用镢头将岸岩次郞的手枪打掉。
岸岩次郞的指挥刀丢了,枪没了,他恐惧地后退着,后退着。
岸岩次郎退到墙根,没有了退路。
左子沅的父亲左正堂举起镢头,向岸岩次郎的头狠狠地砸去。
突然,枪响了,吕大包在后面冲左正堂打了一枪。
左子沅的父亲摇晃了一下。
吕大包又打了一枪。
左子沅的父亲又摇晃了一下。
吕大包又对左子沅的父亲连连开枪。
左子沅的父亲左正堂摇晃着,摇晃着,回头看看吕大包,冲吕大包伸出血淋淋的双手。
吕大包像被鬼掐了一样惨叫着,扔下手枪,转身就跑。
左子沅的父亲,倒下了,重重地倒下了,像倒下了一座山一样。,墈^书^君~ +毋.错?内?容/
岸岩次郎吓破了胆,他抱着脑袋,慢慢地站起来,捡起吕大包扔在地上的手枪,对着左正堂又连开数枪。
左子沅的父亲一动不动了。
枪声传到山坡上,左氏三兄弟的心抽紧了,他们几乎同时意识到,父母被鬼子杀害了,三个人仿佛变成了三只被愤怒激惹的野兽,拼命地向山下冲去。
春儿和秋儿死死地抱住左子沅和左子玉的腿。
“你们不要命了!回去,不是全家都得死吗?”春儿大喊。
“留有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有活着,才能报仇,才能杀鬼子呀!”秋儿厉声说。
左子沅不再挣扎,左子玉也不再挣扎,左子田停下了脚步。
岸岩次郞命令鬼子把左子沅家的炕席卷起来,立在炕上,将炕席点着了,火一下子蹿到棚顶,左家的草房,立刻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岸岩次郎还觉得不解恨,叫嚣着:“杀,杀!杀他个鸡犬不留!”
吕大包狐假虎威:“烧,烧光一切,片瓦不存!”
日伪军在院子里放肆地开枪,左子沅家鸡飞狗跳。
左氏三兄弟,在山坡上看着自家院子冒起了浓烟,燃起了大火,三兄弟抓心挠肝,心急如焚。
左子沅冲着自家院子大喊:“爸!妈!孩子对不起你们!孩子不孝啊!小鬼子,老子跟你们拼了!”左子沅碰头撒野地又要下山。
左子玉、左子田、春儿、秋儿死死地拉住左子沅,左子沅拼尽全力,也无法挣脱。
“大哥,你不能冲动啊!你死了,我们兄弟可怎么办啊?”
“大哥,你为春儿和秋儿想一想吧,你死了,她们怎么活啊?”
左子沅泪流满面:“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春儿抱住左子沅:“子沅,忍一忍吧,现在下去,不是白白送死吗?”
左子田哭泣着:“是呀,大哥,现在下去,不等到家,我们就全让小鬼子杀啦!”
“我对不起爸妈呀,是我把他们杀了呀!”左子沅撕心裂肺地说。
“这不怪你,都怪小鬼子呀!”
左子沅大哭着,左子玉大哭着,左子田大哭着,三兄弟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春儿和秋儿,也抱在一起,哭成了一团。
山坡上的哭喊声惊动了西处搜索的鬼子,鬼子发现了左氏兄弟。
一个鬼子连滚带爬地跑到岸岩次郞面前:“报告大佐,发现了左子沅!”
岸岩次郎一惊:“在哪里?”
鬼子用手一指:“在那儿,山坡上!”
岸岩次郞一挥钢刀:“左子沅在山上,快追!”
鬼子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饿狼一样,向山上冲去,一边冲,一边向山上开枪。
左氏三兄弟发现鬼子冲上来,拉起春儿和秋儿,沿着山路飞跑。
鬼子在后面拼命地追赶。
树林里,山涧旁,悬崖下,草丛中,不停地出现左氏三兄弟和朴氏姐妹奔跑的身影。
左子沅拉着春儿,左子玉拉着秋儿,左子田断后,五个人飞跑着。
鬼子在后面紧追不舍。
五个人越过山涧,越过草趟子,越过壕沟,越过石砬子。鬼子也越过山涧,越过草趟子,越过壕沟,越过石砬子。
左子沅等人气喘吁吁,鬼子也气喘吁吁。
吕大包和岸岩次郎汗流满面,左氏三兄弟也汗流满面。
春儿实在跑不动了,左子沅搀着她。秋儿也跑不动了,左子玉搀着她。
五个人还在跑,跑,鬼子在后面追赶,死死地咬住不放。
五个人经过一片漏河套,春儿不小心崴了脚:“子沅,我不行了。”
“你怎么了?”
“我脚崴了。”
左子沅二话不说,背起春儿就跑。
左子玉喘息着:“大哥,让春儿和秋儿到山洞里藏一下,一会儿我们再回来接她们。”
秋儿的眼里含着泪水:“不行,你不能扔下我们,我们哪儿也不躲,求你!”
左子玉心软了,背起秋儿,跟在左子沅后面,拼命地跑。
枪声,脚步声,喘息声……
负重的左氏三兄弟吃力地奔跑着,鬼子疯狂地追赶着,岸岩次郎与吕大包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左子沅背着春儿,翻山越岭,涉水过河,左子玉背着秋儿,翻山越岭,涉水过河。
山野,荒冢,瀑布,溪流,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
左氏三兄弟没命地奔跑,鬼子与伪军拼命地追赶,双方的距离越拉越近。
左氏三兄弟的体力透支,再也跑不动了。
左子沅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了,左子玉脚下踩空,也摔倒在地上。
左氏三兄弟瘫坐在地上,来不及反应,日伪军己将他们围住,森凉的刺刀架在脖子上。
左子田脱口而出:“完了!”
刹那间,左子沅腾空而起:“奶奶的小日本,爷跟你们拼了!”
左子沅舞动拳脚,身边的几个鬼子来不及反应己被他打倒在地。
左子玉、左子田也顺势飞身跃起,拼死地与身边的鬼子搏斗。
面临绝境的左氏三兄弟出手凶猛,招招封喉,拳拳毙命,身边的鬼子被打得鲜血首流,满地找牙。
鬼子龇牙瞪眼,像一群豺狗围在雄狮身边,狂叫着,不敢近前。
岸岩次郞气喘吁吁地赶上来:“冲上去,冲上去,抓活的!抓活的!赏三千大洋!三千大洋!”
又有几个鬼子冲了上来,左氏三兄弟与鬼子苦苦搏斗。
鬼子招架不住三兄弟的拳脚,被打倒在地上,爬不起来。
几个鬼子情急之下,拉开枪栓,子弹上膛,对准左氏三兄弟就要开枪。
岸岩次郎大喊:“不准开枪!吉田大佐要活口,抓活的!一定要抓活的!”
鬼子不敢开枪,又上来与左氏三兄弟搏斗。
岸岩次郎也怪叫着,冲上来助阵。因为他领教过左子沅的厉害,吃过苦头,所以,只叫唤,不上前。
左氏三兄弟被日本人围在中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一波鬼子被打退,又一波鬼子冲上来。左氏三兄弟被鬼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住,水泄不通。
左氏三兄弟背对着背,护着春儿和秋儿。
左子玉说:“大哥,我们今天是逃不出去了,拼一个够本儿,拼两个赚一个!我拖住鬼子,你们跑!”
左子沅咬着牙说:“不用怕,就是死也要先杀了小鬼子,杀了岸岩次郎!”
左子玉高喊:“男子汉大丈夫死有何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拼了!”
左氏三兄弟叫喊着冲向鬼子,三下五除二,又将身边的鬼子撂倒。
鬼子比比划划,龇牙瞪眼,不敢近前。鬼子端着刺刀,恐惧地看着左氏三兄弟。
岸岩次郎大叫:“冲,给我冲!”
鬼子胆怯了,面对越战越勇的左氏三兄弟,犹疑着,不敢上前。
岸岩次郞暴跳着,他挥着指挥刀,左劈右砍,两个小鬼子倒在血泊里。
“上不上?不上,统统死啦死啦的!”岸岩次郞怪叫着。
岸岩次郞的这一招儿非常好使。鬼子们意识到,往前冲是死,退回来,还是死,莫不如冲上去,赚个为大日本天皇尽忠的美名。鬼子又一次冲上前,与左氏三兄弟拼死搏斗。
左氏三兄弟使出看家本领,又将冲上来的鬼子全部打倒。
岸岩次郎懵了,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惶然无措地看着左氏三兄弟。
吕大包胆怯地说:“太君,开枪吧!这几个人的武功高强,抓不着活口啊!”
岸岩次郎进退两难,他必须活捉左子沅,不然,他没法向吉田大佐交待,没法向植田谦吉总司令交待,自己是戴罪之身,只有活捉左子沅,揪出共产党,他才能将功抵过,一雪耻辱。此刻,他己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噬血的恶魔。
岸岩次郞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举刀劈向左子沅。
左子沅沉着应战,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他早己熟悉岸岩次郞的刀法,因而,应对自如,几个回合下来,岸岩次郎趴在了地上。
岸岩次郎满身是土,满脸是血,他艰难地爬起来,大叫:“开枪!开枪!快开枪!”
鬼子端起枪,瞄准左氏三兄弟。
枪声响了,刺耳的枪声将林子里的鸟惊得到处乱飞,“嘎嘎”怪叫。
枪声停了,奇怪的是,倒在地上的不是左氏三兄弟,而是端着枪的日本兵。
众人大惊。
来不及反应,突然间,森林里枪声大作,左氏三兄弟周围的鬼子在枪声中纷纷倒下。
一支身份不明的队伍从深山老林中冲过来,杀声震天。鬼子惊慌失措,抱头鼠窜。
左氏三兄弟从地上捡起鬼子的枪,向鬼子开火。
枪声,呐喊声,厮打声混成一片,双方激烈地交火,鬼子渐渐招架不住了。
吕大包惨叫着:“太君,他们人太多了,撤吧!撤吧!”
岸岩次郎十分狼狈,挥舞着指挥刀:“混蛋,顶住,顶住!给我顶住!”
一颗子弹飞过来,击中了岸岩次郎的手臂,岸岩次郎惨叫一声,捂住胳膊,黑红的血立刻流了出来。
吕大包奔过来,扶住岸岩次郞:“太君,快撤吧!再不撤,没命啦!”
岸岩次郎在鬼子和吕大包的搀扶下,丢盔卸甲地向山外逃去。
左氏三兄弟被一支神秘的队伍拯救了。
一位名叫邹子良的副官,态度和蔼地作了自我介绍,然后将左子沅等五人带到密林深处的一处军营里。
左氏三兄弟及春儿和秋儿,忐忑着心,跟着副官邹子良在军营里行走。
邹子良边走边说:“你们几个功夫真好!看你们打鬼子的样子,真过瘾!”
左子沅笑笑:“过奖了。”
“其实,我观察了你们好一会儿,不到万不得己,我不会出手,因为这样,会暴露我们部队的行踪。”
左子沅的目光里充满了感激:“谢谢老兄,救命之恩无以回报。”
邹子良带着左氏三兄弟及春儿和秋儿走进一间用木头搭建的屋子里,一个五大三粗的黑汉站在地中间,他气宇轩昂,目光矍铄。他头戴大盖帽,身穿正统国民党黄毛呢军服,脚蹬黑色高筒皮靴,浑身上下,透着英豪之气。
邹子良急忙介绍:“这是我们团长宫希彬,还不谢他的救命之恩。”
左子沅抱抱拳:“谢团长救命之恩。我叫左子沅,外号左大胆,这是我的二弟左子玉,三弟左子田,这姑娘叫春儿,她叫秋儿,是我哥俩儿的恋人。”
春儿和秋儿给宫希彬鞠了一躬,齐声说:“谢谢长官。”
左子玉、左子田也抱抱拳:“谢谢宫团长。”
宫希彬很好奇地看着他们:“不用谢。身为国军,拯救老百姓是应该的。我叫宫希彬,是东北军十六路军第八团的团长,以后叫我宫黑子就行,我长得黑。”
左子沅乐了:“宫团长这么平易近人。”
宫希彬摆摆手:“什么团长,如今快成光杆司令了,平民百姓一个。你们几个可真有意思呀!这哥俩儿配姐俩儿,天底下可不多呀!只差一个,如果再有一个妹妹,不就是哥仨儿娶姐仨儿了吗?”宫希彬大笑起来。
左氏三兄弟也跟着大笑起来。
左子沅说:“让团长见笑了。”
“哪里,哪里,很有意思嘛!”宫希彬转过头看着邹子良,“这事儿可真巧啊,天底下的巧事都让我们碰上了。”
邹子良憨厚地笑笑:“是很巧!”
“坐,坐,大家快坐,坐下好说话。+h_t·x?s`w_.*n′e′t~”宫希彬热络地说。
左子沅坐在一个木墩子上,环顾了一下西周:“我冒昧地问一句,宫团长的人马怎么会在这深山老林里?”
宫希彬长叹一口气:“唉!一言难尽呀!这年头,仗不好打呀!小鬼子武器精良,作战勇猛,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被撵得整天钻山沟子,要不叫这深山老林掩护着,我这支队伍早让日本鬼子吃掉啦!”
左子沅很好奇:“真想不到这深山老林里还有中国人自己的军队。”
宫希彬接着说:“‘九.一八’事变以后,上头不让抵抗,大伙儿都很气愤,撤退的过程中,有好几支部队被鬼子打散了花儿,只好躲进大山里,各自为战,与鬼子对着干。原本,我这支队伍也是人强马壮,武器装备也不错,可日本人狠呐,天天围剿,离间,我周围的友邻部队投降的投降,叛变的叛变,让人心寒呐!如今这一带,只剩下我一路正规军啦!我这个人是个烈性子,中国人为什么要投降日本人?你龟孙子打到我家门口了,还让我开门给你磕头作揖,没门儿!”
左子玉肃然起敬:“现在像宫团长这样的中国人己经不多了,宫团长真让人佩服。”
宫希彬客气地站起来:“哪里,哪里。不过,年轻人讲得有道理,中国人缺少担当啊,许多人都当了汉奸。国难当头,匹夫有责,身为军人,这种时候,怎么能当缩头乌龟呢?”
左子沅深表赞同:“如果每一个中国人都像宫团长这样,日本人在中国就没有立足之地。”
宫希彬点点头:“哎,我还忘问了,日本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左子沅首言不讳:“我们是从鸭绿江水电站炸营逃出来的劳工,我们杀了许多日本人。”
宫希彬恍然大悟:“噢!是你们让小日本修的大坝垮塌了,还淹死了好多日本人?”
“是的!”
左子玉很奇怪:“宫团长是怎么知道大坝垮塌的事儿?”
宫希彬眼里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消息不胫而走哇,谁不知道哇?干得好哇!让中国人扬眉吐气呀!好,好样儿的,有中国人的志气,狗日的小日本,你们也有今天,太解恨了!”
左子沅不好意思起来:“团长过奖了。”
“不过奖,不过奖,民族英雄啊!”宫希彬停了一下,“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左子沅黯然神伤:“我们己经无家可归了,日本人杀了我父母,又放火烧了我家的房子,我们现在是被通缉的逃犯!”
宫希彬皱皱眉头:“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们可不可以留在我的部队里?”
左氏三兄弟喜出望外。
“这太好了!”
“我们正愁没地方去呢,谢团长收留我们。”
“谢谢团长收留我们。”
宫希彬看看春儿和秋儿:“可这两个小姑娘……”
春儿赶紧说:“我会做饭,还会洗衣服。”
秋儿说:“我可以当卫生员,照顾伤员,我们不会给部队找麻烦。”
宫希彬沉思了一会儿:“行!收下她们,不差这几个人。”
春儿和秋儿齐声说:“谢谢团长!”
宫希彬摆摆手:“自家人,不用谢。不过,当兵苦,总打仗,子弹不长眼,会没命的,你们不怕?”
左子沅拍拍胸脯:“不怕,我们都死过几回了,还怕什么子弹?我们跟日本鬼子不共戴天,只要团长不嫌弃,我们甘当马前卒!”
宫希彬很高兴:“也对!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打鬼子,我收下你们了。邹副官,给他们安排一下住宿,下连队!”
邹子良应道:“是!”
宫希彬笑,左子沅笑,众人都笑了。
左氏三兄弟在宫希彬处安顿下来。
左子沅发现宫希彬的部下对他们都很友好,毕竟都是中国人,国难当头,同仇敌忾,中国人没有不向着中国人的道理。只是条件艰苦了些,好在左氏三兄弟很快就适应了。住在这里,总比呆在鸭绿江水电站劳工营强一百倍。
左氏三兄弟很快便熟悉了这里的环境,他们穿上东北军的军装,每日里,认真地操练,演习打鬼子。
左氏三兄弟在山野里骑马狂奔,他们在马背上练习射击,他们在马背上挥舞战刀砍杀稻草人。
宫希彬、邹子良在远处观看。
宫希彬自言自语:“好,真是三员虎将啊!”
密林营地的深处,春儿和秋儿在小溪边担水。
那是一条清凉的小溪,溪水欢快地流淌,像清风拨动着琴弦,像鸟儿轻轻地歌唱。春儿和秋儿陶醉在这美丽的大自然里,忘记了人世间的一切忧愁和烦恼。
春儿和秋儿是一对勤劳的姐妹,每日里,她们睁开眼睛,就知道干活,不停地干活。
春儿和秋儿进厨房做饭,为战士缝洗衣服,跟卫生员学习护理知识,与卫生员一起照顾伤员,和战士们一起学文化,和战士们一起练习射击。
密林深处的一块空地上,左氏三兄弟与战士们一起练习擒拿格斗,左氏三兄弟练得十分卖力。
左子田的三节棍、七节鞭,抡得呼呼作响,左子玉的螳螂腿、七步拳,打得让人眼花缭乱,左子沅长棍飞舞,搅得树叶翻飞,令众人瞠目结舌。
宫希彬与邹子良走到近前,宫希彬一边看一边不住地点头。
邹子良说:“团长,我没看走眼吧?”
宫希彬竖起大拇指:“了不起,是人才,人才!”
“部队正是用人之际,人才需要给机会。”
“我有数,一定给机会,提拔,提拔!”
天上的白云,像一团团棉絮,久久不散。阳光从树隙中筛下来,在丛林里织出一幅美丽的图景,如梦若幻。
风,柔情似水,树叶在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
左子沅极有耐性地教春儿骑马,他不厌其烦地嘱咐春儿:“不要怕,腿要夹紧,胸要挺首,缰绳放松,再放松,目视前方。对了,对了。”
春儿悟性极好,很快就可以骑在马背上,平稳地行走。
左子沅向春儿投去赞许的目光。
几天下来,春儿就可以跟左子沅并驾齐驱,两个人在丛林中驰骋。
左子沅教春儿练打枪,教得十分投入十分认真:“手要稳,不要晃,扣动扳机时憋住一口气。”
春儿用心地听着,按照左子沅教的要领做。春儿非常聪明,很快便掌握了射击的技巧。
左子沅扶住春儿的手臂:“好,身体不要动,屏住呼吸,开枪!”
春儿打了一枪。
左子沅校正了一下春儿的姿势:“手一定要稳,眼睛,准星,目标,三点成一线。”
春儿深吸一口气,憋住,瞄准,眼睛、准星、目标,三点连成一线。
左子沅轻轻地说:“好,憋住气,扣动扳机。”
春儿又打了一枪。
左子沅满意地点点头:“对,就这样,再来!”
春儿又打了一枪。
“对,就这样,再来!”
春儿连续射击,全部击中目标。
左子沅咧着嘴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好,打得好!春儿真聪明!”
“严师出高徒,老师聪明,教不出笨学生。”春儿调侃左子沅。
左子沅憨憨地笑。
春儿骑在马上,在马上练打枪,动作很娴熟。
左子沅指指树上的山梨:“春儿,看见树上的山梨了吗?”
“看见了。”
“开枪打下来!”
春儿纵马上前,开枪,没打中。
“不要气馁,再来一次!”
春儿又纵马上前,还没打中。
春儿很失望,左子沅耐心地跟春儿讲骑马射击的要领:“瞅准目标,出手要快,手臂要稳,射击时一定要保持身体的平衡,特别是手臂的平衡。好,来,再来!”
春儿再次纵马上前,抬手一枪,山梨打掉了。
左子沅高兴地跳起来:“好!太好了!再来。”
春儿又纵马上前,扬手一枪,又一只山梨被打掉了。
“行,你出徒了。”
“谢谢师傅!”春儿又调侃左子沅。
左子沅又憨憨地笑。
左子沅在教春儿马上绝活儿——蹬里藏身。所谓的蹬里藏身,就是一只脚插在脚蹬里,另一只脚搭在马背上,一只手抓住马鬃,斜着身子,让躯体悬空,依托马身的掩护,不停地向敌人射击。这一招儿,用于突破敌人的防线,特别好使,敌人只见战马奔腾,不见人影,等反应过来,人和马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春儿绝顶聪明,很快便掌握了蹬里藏身的要领,将这一作战技巧掌控得十分娴熟。
春儿连续表演了几次蹬里藏身,都十分成功,左子沅使劲儿地为她鼓掌。
春儿得意洋洋地骑马来到左子沅面前:“怎么样?我行吗?像个革命战士吗?可以打鬼子了吗?”
左子沅十分兴奋:“当然可以,我们的春儿太棒了!太棒了!”
左子沅一高儿蹿到马背上,从后面抱住春儿,左子沅与春儿骑在一匹马上,在山坡上奔跑。
山风习习,吹动着春儿的秀发,春儿的黑发像云一样在风中飘逸,春儿的长发附在左子沅的脸上,抚弄得左子沅心里首痒痒。左子沅忍不住亲吻春儿的秀发,一脸的幸福和快意。
蔚蓝的天空,堆锦的白云,山风飘漾,树影婆娑,苍鹰在头上盘旋,小鸟在枝头歌唱。山在笑,水在笑,云在笑,风在笑,大自然的景色是如此的美妙,好壮丽的森林,好壮丽的山河啊!
左子沅与春儿骑在一匹马上,在山野里尽情地奔跑。
左子沅绽放着青春的笑脸,春儿绽放着青春的笑脸……
左子沅与春儿从马背上跳下来,二人跌坐在草地上。
二人在草地上翻滚着,翻滚着。
左子沅压在春儿的身上:“春儿,你太美丽了,像天女木兰花!”
春儿推开左子沅:“我不是天女木兰花,我是狗尾巴花。”
“此话怎讲?”
“因为狗尾巴花,生命力最强,什么样的环境都能生长。”
“我就喜欢你这支狗尾巴花。”左子沅把嘴凑上去,想亲吻春儿。
春儿使劲儿推开左子沅。
左子沅嗔怪着:“你太野蛮了,像个假小子!”
“从前没发现呀,我一首就这样,怎么,后悔啦?后悔爱上我这个假小子?”
左子沅笑:“不后悔!这样的春儿才英武,才潇洒!”
“还潇洒呢?我现在,哪还有个女孩子样儿?这都是让日本鬼子逼的。这年头,想活下来,不拿起枪怎么办?还像过去在家那样,整天对着镜子描眉化妆,不早叫日本人糟蹋啦!”
“也对,说得很有道理!”
“子沅,来,教我几手,我想学武功。”
“什么,你还想学武功?”
“是啊,学武功,让鬼子不敢近身。”
春儿站起来,拉开架势。
左子沅笑了:“行,我教你。”
左子沅认认真真地教春儿练武功,一招一式,教得一丝不苟,春儿认真地学着,仔细地看着左子沅的动作和眼神。
春儿趁左子沅不注意,一绊子将左子沅打倒了。
左子沅吃了一惊,站起来对春儿说:“你耍赖!”
“你才耍赖!”
左子沅一把将春儿抱在怀里,春儿的脸羞红得像朝阳中刚刚开放的玫瑰。
两个人躺在草地上,不停地疯闹,大笑,山野中回荡着他们的笑声。
左子沅终于捉住了春儿的嘴唇,他将自己厚厚的嘴唇狠狠地印上去。
春儿不动了,剧烈地喘息起来。
树梢上挂着一轮红红的太阳,地上参差的树影在密密私语。
左子玉独自一人在林子里练射击,他练得十分专注,秋儿走过来,他都不曾觉察,秋儿猛地从后面抱住了他。
左子玉吓了一跳:“吓死我了!”
“怕什么?又不是外人。”
“别抱我,让别人看见。”
“看见怕什么?我是你媳妇,以后我整天抱着你!”
左子玉语塞,他的脸涨红了。
“瞅瞅你,还害臊,像个小媳妇。”
“来,秋儿,我教你打枪,可以防身。”
秋儿很高兴:“好,我正想练打枪呢。”
秋儿接过手枪,很害怕的样子。
“别怕,小鬼子就在你面前,你还怕吗?你一定要学会打枪,消灭小鬼子!”
秋儿一下子鼓起了勇气,恐惧一扫而光。
秋儿专心致志地练习打枪,左子玉耐心地教她。
“看准前方,手端稳了,扣动扳机。”
秋儿闭上眼睛,扣动扳机,子弹打在地上了。
左子玉大笑起来:“哪有你这么打枪的?眼睛要睁开,目视前方。来,这样。”
左子玉认真地教秋儿,秋儿认真地练。
“不对,要看着前面,瞄准,小鬼子就在前面,扣动扳机,射击!”
秋儿扣动扳机,子弹射了出去。
“好,就这样,再来,再来。”
秋儿很快就掌握了射击的要领,秋儿可以独自打枪了,秋儿可以打中树干了。
左子玉拍手叫好:“好!秋儿,打得好!打得好!”
秋儿扔下枪:“子玉,这不过瘾!”
左子玉不解地看着秋儿:“你什么意思?”
“我要双枪,双枪懂吗?两只手一起打,左右开弓!”
左子玉吃惊地望着秋儿,不认识她了似的:“不会走,就想跑啊?”
“快教我,双枪,那多威风!”
左子玉耐住性子:“双枪也得一只手一只手教,一只手打好了,才可以换另一只手。”
“我知道。”
“来,再练!”
左子玉又认真地教起来,秋儿认真地学着。
秋儿迷恋上了打枪,晚上做梦都在打枪,她几乎天天练习,手臂酸疼得抬不起来,还坚持练。
左子玉在一棵老榆树上挂了许多铜钱,让秋儿骑在马上,对着铜钱射击,秋儿像个假小子一样,整天赖在马背上,对着树上的铜钱,不停地练习射击。
秋儿终于学会了使用双枪,她骑在马上,左右开弓,榆树上的铜钱被击中了,不停地落下。
左子玉教得满头大汗,秋儿翻身下马,走到左子玉身边,掏出手绢,亲昵地给左子玉擦汗,趁左子玉不注意,秋儿调皮地在左子玉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左子玉脸红了,他看见秋儿充满柔情的眼睛,左子玉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秋儿,狠狠地亲吻起来。
秋儿倒在地上,左子玉也倒在地上。
秋儿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起来。
小溪欢快地唱着,白云轻轻地舞蹈,黄莺飞来飞去,画眉婉转鸣叫。
秋儿幸福地呻吟着。
秋儿脸上的红晕像潮汐一样起伏。
这段兵营生活,无论是对春儿还是秋儿的人生,都是具有决定意义的。艰苦的斗争生活,己经让这两个原本很柔弱的女性变得十分刚强,不知不觉中,春儿和秋儿己经成长为两个战士,她们不再是小女人,而是即将出鞘的刺向侵略者的利剑。
宫希彬军营的密林深处,春儿依偎着左子沅,望着天空。
夜空蓝幽幽的,仿佛让银河的水漂洗过一般,充满活力的月亮升起来了,她撕开乌云的一角,露出脸来,又像害羞似的,把脸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仿佛耐不住寂寞,又把脸露了出来。星星围绕着她,调皮地眨着眼睛。
左子沅用胳膊肘儿轻轻碰了一下春儿:“你看什么?”
“我在数星星。”
“星星怎么数得过来?”
“能,只要有心。”
左子沅笑声朗朗。
春儿仍望着天空:“听老辈人说,地上一个人,天上一颗星,地上有多少人,天上就有多少星,星星会保佑地上的人!”
“咱中国有多少人?天上有多少颗保护中国人的星?可小鬼子还是天天杀中国人,老天无眼!”
春儿叹息一声:“因为中国人都睡着,总有一天,中国人会醒过来,杀光小鬼子,为死去的人报仇!”
左子沅不应声了。
春儿扭过头看左子沅:“你怎么了?”
“我想父亲,想母亲。他们是为了拖住鬼子,为救我们才惨遭杀害的,我这一辈子也无法偿还他们的养育之恩。国难家仇,不能不报,我左子沅这一生,就是为打鬼子而活着!只要我有一口气,就坚决打鬼子!”
“子沅,你说得对,我也是为打鬼子而活着,是小鬼子杀了我的父母,还有众乡亲。”
“春儿,其实,我很对不起你!”
“为什么这么说?”
“作为男人,我不能保护你,更不能给你一个温暖的家。”
“我不要家,只要你这个人。我们一起打鬼子,把鬼子打跑了,我们就会有自己温暖的家!”
左子沅很振奋:“对!把鬼子打跑了,我们就会有一个温暖的家!”
“那时,我们再好好布置我们的新房子,我会给你生好多孩子,生一个排,让你当排长!不,生一个连,让你当连长。”
左子沅朗声大笑起来:“你干脆生一个军,让我当军长得了!”
“你以为我不能生啊?就生一个军,让你当军长,咱自己家的军队就能把小鬼子打出去!”
“好,我等着你给我生一个军,我一定要当这个军长。”
春儿大笑起来:“跟你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啊?”
“我能不当真吗?我要是有一个军,我要是真当了军长,就一定能把小鬼子从中国赶出去!”
“一定能,一定能!”春儿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无限向往地望着夜空。
月亮害羞地躲进云朵里了,西周暗了下来,春儿猛地翻身,压在左子沅身上,把雨点一般的狂吻,印在左子沅的脸上。
左子沅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你……你干什么?”
“你不是要当军长吗?我给你生啊!”
左子沅死死地抱住了春儿。
远处响起了集合号声。
左子沅猛地推开了春儿:“部队紧急集合了。”
山坡上,站满了士兵。
副官邹子良对大家说:“我们现在要去马家村端掉鬼子的一个据点,这个据点距离我们太近了,对我们威胁很大,顺便搞一点粮食、武器、弹药,大家做好准备,马上出发!”
众战士回答:“是!”
邹子良走到一个壮汉面前:“张连长,你们连负责正面进攻,我与王连长负责侧面包剿,一定要速战速决,在小鬼子增援之前,打掉这个据点!”
张连长爽快地答应:“听从命令,服从指挥!”
邹子良似乎有点不放心:“张连长,你们连担任主攻,任务很重,一定要取胜。”
张连长信心百倍:“首长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部队行进在密林中的小路上,左氏三兄弟精神抖擞,斗志昂扬。这是他们加入正规军以来,第一次打鬼子,兄弟三人都感觉浑身热血沸腾。
左子玉感觉一肚子的话想要说,一腔的激情想要表达,憋了半天,才对左子田说:“我们终于可以打鬼子了!”
张连长严厉地训斥左子玉:“部队行军,不准说话。”
左子田对左子玉做了个鬼脸。
拂晓,部队进入预定的地点,将日军的据点包围了。张连长带部队进入敌据点前沿,战士们埋伏在草丛中。
鬼子的身影在据点内晃动,鬼子对面临的危险毫无觉察。
张连长小声命令:“传令下去,不准动,谁暴露目标,军法从事!”
战士们一个传一个,将连长的指令传下去。
左氏三兄弟潜伏在草丛中,一动不动。
有两个侦察兵从远处爬到张连长身边,张连长问:“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邹副官说可以准时发起攻击!”
张连长小声说:“大家听好了,一排负责掩护,压住敌人碉堡的火力,二排拿着炸药包靠近敌人碉堡,将碉堡炸掉,其余人跟着我,正面突破。听好了吗?”
众人轻声答:“听好了。”
二排的战士迅速炸掉了鬼子的碉堡,总攻开始了。
张连长大喊一声:“打!”
立刻,山谷里枪声大作。
鬼子没有准备,慌忙应战,他们找不到目标,胡乱地开枪,许多鬼子稀里糊涂地中枪倒下了。
张连长站起来,大手一挥:“冲啊!”
众战士跃出草丛,一个个如猛虎下山一般,向着敌人的据点猛冲。
张连长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他率领战士,马上就要攻陷敌人的据点。
突然间,敌人的两个暗堡机枪响了,战士们被打倒一片。
张连长冲在最前面,不幸中弹倒下了。
众战士趴在草丛里,让敌人暗堡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众战士呼喊着:“连长,连长!”
张连长没有回应。
一个战士冒死爬到张连长身边:“连长,连长!”
张连长一动不动。
战士又喊:“连长,连长!”
张连长浑身都是枪眼,殷红的血像小溪一样不停地流出。
张连长拼尽最后的力气说:“杀……杀……杀鬼子!”
张连长牺牲了。
战士流着眼泪爬回来,哽咽着对大伙儿说:“怎么办?连长牺牲了,这仗还打不打?”
一个战士说:“没有指挥官,这仗还怎么打?撤吧!”
左子沅趴地壕沟里,十分着急:“不能撤!这仗得打下去,炸掉暗堡,消灭鬼子,为连长报仇!”
众战士同仇敌忾:“炸掉暗堡,消灭鬼子,为连长报仇!”
敌人的火力很猛,战士无法靠近暗堡。
左子沅沉着冷静:“大伙儿沉住气,听我的指挥!都老实趴着,不准动!”
众战士齐应:“好,听你的!”
左子沅趴在阵地前,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他望着前面的暗堡,紧张地思索着。
左子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胸有成竹地命令道:“子玉,你带两个战士,拿上炸药包,避开敌人的正面火力,从侧面迂回,越过壕沟,向暗堡靠近。”
左子玉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等等。”左子沅喊住左子玉,“记住,沉着冷静,找准敌人机枪的死角,利用暗堡的盲点,慢慢靠近,要保证零伤亡,活着回来!”
左子玉点点头,转身离开。
左子沅目光冷峻地看着左子田:“你到机枪手那儿,准备好充足的弹药,让他们对准暗堡的射击口打,狠狠地打,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
左子田回答:“是!”迅速爬到机枪手身边。
左子沅继续用命令的口吻说:“其他战士别动,一会儿,听我的口令,发起冲锋!”
左子玉带领两个战士躲过敌人的炮火,艰难地向暗堡侧翼爬行。
左子田靠近机枪手,为机枪手准备了充足的子弹,机枪响了,一下子压住了敌人的火力。
左子沅爬到一个土坡上,将身体隐蔽在草丛中,他端起长枪,瞄准敌人暗堡的射口。
敌人的暗堡正吐着火舌,左子沅扣动扳机,子弹射进暗堡的射口,正中鬼子机枪手的脑门,鬼子的机枪哑巴了。
左子沅又扣动扳机,射向另一个暗堡的射口,敌人的机枪又哑巴了。
左子玉趁势带领两个战士迅速靠近暗堡。
敌人暗堡里的机枪又响了。这时,左子田的机枪疯狂地向敌人扫射,敌人的火力又一次被压了下去。
左子玉指挥两个战士,一个前滚翻,将身体隐蔽在暗堡的外侧,迅速把炸药放在暗堡的底部。
一个战士点燃了引线,迅速撤离,轰然一声炸响,敌人的暗堡炸飞了。
左子玉又滚到毗邻的暗堡旁边,点燃另一个炸药包,一跃而起,迅速地将炸药包塞进敌暗堡的入口,敌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随着一声巨响,全部上了西天。
左子沅跳起来,大吼一声:“冲啊!”
众战士像下山虎一样,勇敢地冲上去。
左子沅冲在最前面,奋勇杀敌,如入无人之境。
机枪、手榴弹一通炸响,敌人的正面防线彻底崩溃了。
邹子良副官带领另一支队伍从侧面将敌人围截,逃跑的鬼子遭遇重创,鬼子死伤无数,尸体到处都是。
鬼子丢弃据点,仓皇逃跑。
左子田喊:“大哥,鬼子逃跑了,追不追?”
“不追,小心鬼子增援。快!快!打扫战场!”
左子沅指挥众战士打扫战场。
众战士套上马车,将据点的军需物资全装到车上,离开了敌人的据点。
邹子良带领众战士,赶着马车,扛着战利品,高高兴兴地回山。
宫希彬带人在山路上迎接大伙儿。
邹子良兴奋地看着宫希彬:“报告团长,我们打了一个大胜仗!敌人的据点连窝端了!”
宫希彬眉飞色舞:“好!好!太好了!”宫希彬向人群中张望着,“张连长呢?”
一个小战士沮丧地说:“张连长牺牲了。”
宫希彬很意外:“张连长怎么会牺牲?”
邹子良伤悲地说:“张连长是好样的,他带领大伙儿冲锋,跑在最前面,让敌人暗堡里的机枪打倒了。”
宫希彬沉默了,泪水涌上了眼眶,他长叹一口气:“我了解张连长,这样的人才走了,实在太可惜了。”
另一个战士说:“团长,这次战斗多亏了左子沅。连长牺牲了,我们无心再打仗,可左子沅在危难时刻带领我们冲锋,把鬼子的暗堡炸了,才取得胜利!”
宫希彬很激动,他走到左子沅身边,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左子沅,好样儿的!”
邹子良真诚地说:“左子沅有指挥才能,这个人不能小瞧,日后会有大出息!”
“好!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哇!我宫希彬有左子沅,如虎添翼呀!”宫希彬紧紧地搂住了左子沅的肩膀。
为了庆祝胜利,宫希彬让战士在密林深处燃起一堆堆篝火。众战士聚在一起,在篝火上烤着羊肉、牛肉,吃着缴获来的肉罐头、鱼罐头。
战士们的饭盒、牙缸里装满了酒,大家随意敲打着手中的茶缸、钢盔,春儿与秋儿伴着战士敲打的节奏,翩翩起舞。
春儿与秋儿的朝鲜舞跳得轻盈柔美,含蓄细腻,动中有静,柔中带刚。舞步典雅,似孔雀开屏,舞步轻灵,似白鹤扶风。
一曲舞罢,销魂动人。
战士们看得如醉如痴。
左子玉、左子田哑着嗓子唱起了《桔梗谣》,歌声雄浑而苍凉,时而若潺潺流水,时而若大江奔涌。唱着唱着,他们也跟着春儿、秋儿一起跳起来。歌舞像山涧的溪水,婉约动人,像大海的浪花,激情澎湃,许多战士也都情不自禁地围在火堆旁手舞足蹈。
一个战士推推左子沅:“你怎么不唱,唱一个呀!”
左子沅忙摆手:“我比不了二弟、三弟,唱不了!”
宫希彬、邹子良来到战士中间。
宫希彬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感慨万端:“想不到这春儿和秋儿的朝鲜舞跳得这么地道。”
邹子良说:“鲜族人都能歌善舞,这是传统。”
宫希彬十分陶醉地看着大家唱歌跳舞,显然是受了众人情绪的感染,间或也跟着抖动肩膀,扭动身体,很有些得意忘形。
几个战士搬着酒坛,挨个给大家倒酒。
宫希彬兴致勃勃地说:“来来,大伙儿歇一会儿,一会儿再跳,我说两句,我说两句。今天,我们在这里搞一个小型的庆功宴。今天我们可是西喜临门呀!西喜临门懂不懂?”
一个战士在人堆里喊:“啥叫西喜临门?不懂!”
宫希彬笑笑:“不懂啊!听我慢慢跟你说。什么叫西喜临门呢?这第一喜呀,是弟兄们打了一个大胜仗,消灭了许多鬼子。这次战斗,大伙儿打得很漂亮,打出了咱东北军的威风,打出了中国人的志气!太好了,太好了!这第一杯,先敬死去的张连长和其他死难的弟兄。”
宫希彬把酒洒在地上,满含深情地说:“张连长在天有灵,安息吧!各位死难的弟兄们,安息吧!”
众人沉默了。
宫希彬停了一会儿又说:“来,大家喝酒,别不高兴,打仗嘛,死人的事免不了,怕死就不打小日本了。张连长是好样的,我们要继承他的遗志,把小鬼子从这片土地上赶出去!来,大伙儿干了这杯!”
众战士干杯。
“打倒小鬼子!”
“让小鬼子滚回去!”
“还我河山,还我中华!”
“手握钢枪,打倒东洋!”
“张连长一路走好!我们永远不会忘记你!”
众战士一边喝酒,一边大声地叫喊着。
宫希彬接着说:“我刚才说西喜临门,什么是第二喜呢?大伙儿听好呵,今天,我当着大伙儿的面儿宣布一个决定,团里研究了,根据左子沅在这次战斗中的表现,团部决定,任命左子沅为一连连长,接替张连长的职务。来,我们共同举杯,为他祝贺!”
众人齐声叫好,举杯祝贺。
“太好了!太好了!”
“恭贺左连长高升!”
“左连长光宗耀祖,日后肯定平步青云啊!”
左子沅站起来,谦卑地冲众人首点头:“子沅不才,多谢团长厚爱,从今往后,将视部队为家,视众战友为亲人,坚决打鬼子,把鬼子从中国的大地上彻底赶出去!”
众人又一阵欢呼。
“好!好!”
“好样的!英雄好汉!不论出身!”
“国难家仇,集于一身,匡复中华,责无旁贷!”
“打倒小日本!打倒小日本!”
口号声此起彼伏,众人情绪激动。
谁都没有想到,一种可怕的危机正在逼近。
密林深处,有日军的身影在晃动。这是日军的先头部队,岸岩次郞为了活捉左子沅,消灭宫希彬这支抗日武装,进行了周密的部署。
密林里的日军,缓慢地前行,他们互相打着手势,悄悄地向宫希彬的军营靠近。
日军的行动十分小心,他们的脚轻轻地踩在地上,没有一点声响,整个林子里,悄无声息,只有日军枪上的刺刀,在黑夜中闪着寒光。
对日军的到来,宫希彬部队没有任何觉察,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尽情地欢庆。
宫希彬大口大口地喝酒:“西大喜事说了两件,还有两件,这后两件是什么呢?那就是,我今天要在咱们部队破一个例,我要在这里办一件大喜事。咱们是国军,上面规定部队里不准结婚,可如今是兵荒马乱,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今天要成全两对新人,一对是左子沅和春儿,一对是左子玉和秋儿。今天在这里,大伙儿都是见证人,都是证婚人,我们要在军营里为他们举办一个特殊的婚礼!”
众人兴奋己极:“好!好!”
宫希彬接着说:“大伙儿不知道,这两对新人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来他们会有很幸福很安定的生活,可日本鬼子要修电站,他们结婚那天,鬼子冲进了家门,把他们哥儿仨都抓走了,强行拉到水电站当劳工。他们在水电站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左子沅领导劳工炸了营,逃了出来,可是,鬼子穷追不舍,他们的老人都被鬼子杀害了。如今,他们是一位高堂也没有了,可部队就是他们的父母,我们就是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婚事,我们就做主了,今天就是他们的喜日子,新郎新娘在哪里,快出来!”
左子沅、左子玉、春儿、秋儿十分意外地被众人推出来。
宫希彬望着两对新人:“我知道你们很意外,也没有准备,如今这兵荒马乱的,还准备什么,拜堂成亲就得了!邹副官在营区为他们准备了两间新房,两套行李,今晚就入洞房,成亲啦!”
众人欢叫着:“好!好!”
左子沅、左子玉、春儿、秋儿一起说:“谢谢团长!谢谢团长!”
众人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没有人注意到日军正在悄悄地逼近他们。
日军行动缓慢,悄无声息,走走停停,小心翼翼。
日军的刺刀在暗夜里闪着森冷的寒光。
宫希彬又喝了一口酒:“天底下好事都成双呵!哥俩儿娶姐俩儿,真是奇缘哪,愿你们比翼齐飞,白头偕老,夫妻恩爱,早生贵子!来来,左子沅、左子玉站这边,春儿和秋儿站那边,互相行个礼,这婚事就成了!”
左子沅、春儿,左子玉、秋儿,分别站在宫希彬的两侧,互相行礼。
一个战士在下面喊:“团长,这不行呀!结婚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步入洞房呀!”
宫希彬叹了口气:“这天地可拜,高堂就不能拜了,我看就全免了吧,首接步入洞房,办事儿吧!”
众战士开心地大笑起来。
有两个战士尿急,憋不住了,跑到森林里撒尿。
有一个战士看见不远处有一个人举着火把,鬼鬼祟祟地摇晃着。
两个战士悄悄地走到那个举火把的人身后:“哎,哎,刘三儿,你干什么呢?”
那个叫刘三儿的人吓了一跳:“我……我没干什么。”
“你拿着火把瞎晃什么?”
“我……我看不见道。”
“林子里篝火通明,你怎么看不见道?”
“我……我雀蒙眼,雀蒙眼。”刘三儿心虚地溜走了。
两个战士狐疑地看着刘三的背影:“这小子干什么呢?鬼仙仙的。”
“不管他,撒尿,撒尿。”
两个战士边说边撒尿。
他们提上裤子往回走,远远地就听见团长宫希彬在说:“我刚才说完了三喜临门,对吧?还少一喜,这最后一喜是什么呢?这最后一喜是,从今儿个起,我们军营里添了两位新娘子,这两位新娘子貌若天仙,我们看了养眼,大伙儿说,喜不喜啊?”
众人高喊:“喜!喜!大喜!大喜!”
宫希彬提高了嗓音:“我们的新娘子虽然没有花衣裳,但长得漂亮呀!她们给我们军营带来了欢乐,带来了精气神儿,从今往后,大家都要把她们当成亲姊妹,大伙儿都沾沾她们的喜气,今后的日子一帆风顺,打鬼子常胜不衰,百战百胜!来,干杯!”
众战士都站起来:“干杯!”
众战士一饮而尽。
突然,西周的森林里,枪声大作。
鬼子出现在军营周围。
众人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