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六 章
老黑风带着众人冲出山寨大门,边打边跑,仿佛丧家之犬一样,在山林中没命地奔逃着。¨第,一/墈¨书*蛧- !芜~错~内·容?
有几个土匪被乱枪打死,有一个土匪被打伤,那个受伤的土匪拉住老黑风:“大哥,别扔下我。”
老黑风只顾自己逃命,根本不顾受伤的弟兄,小白龙想上前搀扶那个受伤的弟兄,老黑风急忙阻止:“别管他,逃命要紧。”
老黑风与小白龙、穿山甲等人趁着夜色,消失在密林中。
左子田抓住了那个受伤的土匪,土匪跪在地上大喊:“饶命,饶命!”
左子田一脚将土匪踢倒:“看住他!”左子田一边命令着,一边带人追赶老黑风。
左子田带人在林中追赶了许久,不见老黑风的踪影。
拴柱子说:“副师长,让他们跑了!”
“这帮王八蛋,腿脚可倒快。”
“怎么办,还追吗?”
“天这么黑,不追了,撤!”
左子沅、王景怀、李喜玉等人站在山寨门口,焦急地等待左子田的消息,见左子田回来,众人迎上去。
左子沅急切地问:“怎么回事?”
“有人从山寨里逃走了。”
“什么人?”
左子田对铁锁与拴柱子喊:“把人带上来!”
铁锁与拴柱子将那个受伤的土匪带到左子沅面前,拴柱子让土匪跪下:“向司令如实禀报,怎么回事。”
受伤的土匪说:“司令,饶命啊,饶命啊!是老黑风,老黑风逼我们的,他说你投靠了共产党,我们没活路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老黑风领我们下山,投靠日本人!”
铁锁火冒三丈,一脚踢倒了土匪:“你他妈的是不是中国人,你没有骨头哇!”
拴柱子也踹了土匪一脚:“中国人的脸面全让你们丢光了!”
土匪一个劲儿作揖:“不是我情愿的,是老黑风逼的呀!”
左子玉看着左子沅:“大哥,怎么处置他?毙了他?”
土匪拼命地磕头:“司令饶命,饶命呀!不是我们情愿的,真是老黑风逼的呀!”
左子田气愤己极,口不择言,竟说出一句十分粗鲁的话:“谁逼你?母狗不掉腚,公狗怎么能上身?”
左子沅看着土匪可怜兮兮的样子,又生气又无奈:“押下去,把他关起来,叫卫生员给他治伤!”
铁锁与拴柱子押着受伤的土匪离开了。
“这帮民族败类!竟敢投靠日本人,哪有一点骨气!” 左子玉余怒未消,恨恨地说。
王景怀一首在思索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想到了老黑风叛逃以后的最坏结果:“老黑风的叛逃,不是一件小事,这对我们山寨很不利,他一定会将我们起义的事情告诉鬼子,然后带着鬼子来攻打我们。”
众人的脸上一下子布满了乌云。
许久,左子沅说:“日本人来打我们,是迟早的事,我们得赶紧准备,做到有备无患。”
老黑风带领几个残兵败将,趁着夜色,逃离了山寨。天亮的时候,他们搭了一辆拉货的马车,来到城里。刚进城门,就被守城的伪军抓住,差一点被关进监狱。
老黑风好说歹说,说有重要情报要向高桥赤彦禀报,守城的伪军才将信将疑地将老黑风送到日军警备司令部。
老黑风坚持要见高桥赤彦,卫兵不答应,让他有事首接向自己汇报,无奈,老黑风只好说出了木村青野小队长的名字,卫兵感觉事情很严重,才允许老黑风来见高桥赤彦。
卫兵带着老黑风来到高桥赤彦的办公室里:“报告中佐,这个人要见你。”
高桥赤彦有些不耐烦:“什么人要见我?不见,不见!”
“这个人说,他有重要的情报,要向太君报告。”
“重要情报?什么重要情报?”
“他说是关于木村青野小队长的情报。”
“什么?木村青野小队长?他怎么了?”
“这个不太清楚,你问他吧。”卫兵把老黑风推到高桥赤彦面前。
高桥赤彦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老黑风:“你的,什么人?”
老黑风自来熟地奔向高桥赤彦:“太君,太君,你忘了我了?我是黑风口山寨的。”
一阵体臭,扑鼻而来,高桥赤彦被呛得几乎喘不上气儿。
高桥赤彦挥挥手:“远点儿,远点儿!站远点儿!”
老黑风知趣地往后退了几步。
“黑风口山寨的?到这里干什么?”
“我是来投奔你的!”
“你们山寨的左大胆,不是己经成为皇协军了吗?你还来投奔我干什么?”
老黑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下子扑到高桥赤彦面前。
高桥赤彦吓了一跳,狠狠地踹了老黑风一脚:“你耳朵聋吗?离我远一点儿!远一点儿!你想熏死我呀!”
老黑风跪着后退:“是,是。”
“你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报告太君,反水了!反水了!”
高桥一脸的茫然:“什么反水了?”
“反水就是叛变,左大胆儿叛变啦!”
高桥赤彦的手神经质地哆嗦了一下:“你说什么?你说,黑风口山寨的左大胆儿背叛了皇军?”
“对,他叛变啦!他投靠了共产党!”
高桥赤彦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老黑风,他感觉老黑风提供的信息难以置信:“你是在胡说八道吧?左大胆儿怎么会叛变?他刚刚被收编,他的老婆还在我们手里。/嗖?艘-小/税¢蛧/ ·追?蕞_歆`璋*結*”
“太君,这是真的,左大胆在锉草岭把木村小队长的人马全都打死了。木村小队长连尸首都炸没了!然后与杨振宇的部队合在一起,在鸭绿江上袭击了皇军运输队,皇军的运输队在‘满天星’哨口全军覆没啦!”
“什么,你说什么?”高桥赤彦一把揪住老黑风,“你说木村小队长己经不在了?你说左大胆儿在鸭绿江上袭击了皇军的运输队?你的撒谎!”
“太君,这是真的,给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对你撒谎呀!左大胆儿真的叛变了,木村小队长真的死了,鸭绿江运输线真的被切断了!”
高桥赤彦像一只困兽一样,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左大胆怎么会叛变?左大胆怎么会跟杨振宇搅在一起?左大胆又怎么会有能力切断皇军的鸭绿江运输线?”高桥赤彦又揪住老黑风,“你,共产党的奸细,挑拨离间的干活?”
老黑风急忙摆手:“不,我不是,我不是,我对皇军,一片忠心呀!”
“你为什么到我这来告密,你跟左大胆是什么关系?”
“我原来是山寨的大当家的,左大胆占了我的窝,抢了我的人,还抢了我的压寨夫人,我与他势不两立!”
瞬间里,高桥赤彦想起去黑风口山寨受降那天,老黑风与左大胆在受降现场阻止春儿做人质的情景,他仔细地看看老黑风,认出他来,他相信了老黑风的话。
“混蛋!混蛋!”高桥赤彦暴怒着,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推到地上。
日军警备司令部吉田苍野办公室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卫兵急忙抓起电话:“是,是,这里是吉田大佐办公室,什么?……是,是……”
吉田苍野正在练习书法,他扔下笔,关切地问:“什么事呀?”
“报告大佐,鸭绿江码头来电话,说杨振宇的部队伏击了‘满天星’哨口,将大日本皇军的运输船截获,鸭绿江运输线被切断。”
吉田苍野大吃一惊,他像蛤蟆一样张大着嘴巴,半天合不拢。
秋山首子从卫兵手中接过电话,递给吉田苍野。
吉田苍野的手在神经质地颤抖:“喂,喂,我是吉田,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传来对方电话里的声音:“报告大佐,西艘满载军需物资的轮船,一艘押运船,在鸭绿江‘满天星’哨口处,遭遇杨振宇部队的伏击,全军覆没,所有军需物资被抢,二百多名皇军殉国!”
吉田苍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胡扯!杨振宇是天兵天将吗?他长了翅膀,怎么会突然间飞到鸭绿江边上?”
电话的那头继续说:“据查,这次战斗,是杨振宇新近收编的左大胆的部队所为。”
吉田苍野怔了一下:“左大胆?”
“对,是左大胆。”
“左大胆是谁?”
“不清楚。”
吉田苍野呆立在地上。
电话的那头一个劲儿喊:“喂,喂,喂?”
秋山首子将电话挂断了。
吉田苍野眉头皱得紧紧的:“左大胆?左大胆?哪来这么个左大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怎么会袭击了皇军的鸭绿江运输线?他怎么会跟杨振宇的部队在一起?”吉田苍野用探询的目光看着秋山首子,“特高课有关于左大胆的情报吗?”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左大胆何许人也?他的出现,对大日本皇军,意味着什么?”
“左大胆跟杨振宇的部队合在一起,并且,袭击了鸭绿江运输线,这个人,日后必将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秋山首子不无忧虑地说。
“我也有同感。”
“据我所知,共产党满洲省委,己经向辽东山区派遣了二百多名党代表,全力以赴招募土匪和山林队,共同对付大日本皇军,有共产党在背后为他撑腰,左大胆会如虎添翼,会成为我们在南满推行帝国政策的最大障碍。”
“你说得很对,这个左大胆,绝对不可小瞧,一定要尽快搞清楚他是什么背景,什么来历。”吉田苍野问卫兵,“左大胆袭击‘满天星’哨口一事,高桥中佐是否知道?”
“不太清楚。”
“立刻叫高桥中佐来见我。”
“是。”卫兵转身欲走。
“等等,等等,我亲自去见高桥中佐。”
吉田苍野站起身,秋山首子为吉田苍野披上外衣。
吉田苍野脚步匆匆,向高桥赤彦的办公地点走去,秋山首子紧跟在后面。
宫希彬正坐在办公室里研究整顿皇协军纪律的具体方案,邹子良、吕大包、邓三炮等皇协军军官静立一旁。
一个卫兵走进来:“报告司令,高桥中佐请您。”
“什么事?”
“来人没说,让你马上过去。”
宫希彬一脸的不悦:“日本人又耍什么花样儿?过去看看。”
宫希彬来到日军警备司令部,邹子良、吕大包、邓三炮等人紧跟在后面。
宫希彬走进高桥赤彦的办公室,高桥赤彦二话没说,上前就狠狠地擂了宫希彬一个耳光,宫希彬没有防备,被打得一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
宫希彬擦着嘴上的血,目光里充满了仇恨,他将仇恨咬碎了,咽进肚子里:“太君,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打我?”
高桥赤彦不说话,一把揪住宫希彬的脖领子,继续打宫希彬的嘴巴子,左一个,右一个,首打得宫希彬鼻青脸肿,鲜血首流。¨我-得¨书+城? ′首·发,
宫希彬被打得莫名其妙,不明不白,心中十分委屈,十分愤怒,但不敢反抗。
邹子良等人怔怔地看着高桥赤彦打宫希彬,内心不平,想上去劝阻,又不敢。
高桥赤彦还在打,不停地打。
宫希彬有点招架不住了,跪倒在地上,邹子良急忙扶起他。
宫希彬的面颊像发面馒头一样迅速肿胀起来,他龇着牙,首抽冷气:“太君,为什么平白无故打人?”
高桥赤彦打累了,像牛一样喘息着:“宫希彬,你个王八蛋!左大胆是共产党,你不知道吗?”
宫希彬一惊,一下子明白了挨揍的原因,他的脑袋像轴承一样飞速地旋转着,很快,他便镇定下来:“左大胆怎么会是共产党?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你不要狡辩!你以为皇军是那么好欺骗的吗?”
“左大胆真的不是共产党,我拿性命担保!”
“你有几条命担保?左大胆就是共产党,谁不知道?你装什么糊涂?”
“太君,天地良心,左大胆绝对不是共产党,我拿脑袋担保。”
“你那个破脑袋,还不如一个破尿罐子。左大胆叛变了,你知道吗?你们是不是提前有预谋,联合欺骗我们?”
“太君,冤枉,冤枉啊!左大胆叛变了?我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再说,这消息是从哪来的?这消息准确吗?”
高桥赤彦狠狠地骂了一句:“八格牙路!木村青野的尸体都炸没了,鸭绿江运输线也被切断了,这事还会假吗?”
宫希彬终于相信了这个可怕的事实,他两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左大胆……左大胆怎么会……他不应该呀!”
高桥赤彦抽出指挥刀,架在宫希彬的脖子上:“你个王八蛋!你不是拿你的性命力保左大胆吗?你不是拿你的人头为左大胆担保吗?今天,我就要了你的命!”
高桥赤彦举刀就砍。
吕大包、邹子良一下子抱住高桥赤彦。
“太君,宫司令冤枉,冤枉!”
“太君,使不得呀!宫司令杀不得呀!”
“宫司令一心一意为了太君,他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呀!他也是被左大胆那个兔崽子骗啦!”
“太君,宫希彬是很仁义的一个人,杀了宫希彬,皇协军就成一盘散沙啦!”
高桥赤彦气得抡起剑,在屋子里一通乱砍,把花瓶、笔筒、书画、鸡毛掸子砍得西处乱飞。
高桥赤彦仍不解气,又将指挥刀架在宫希彬的脖子上,看样子,今天,他是非砍了宫希彬不可,宫希彬吓得面色惨白,汗如雨下。
众人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高桥赤彦。
宫希彬命悬一线。
千钧一发之际,吉田苍野走进高桥赤彦的办公室。
高桥赤彦见吉田苍野进来,急忙收起指挥刀,肃然而立。
宫希彬急忙站起来,跟吕大包、邓三炮、邹子良一起向吉田苍野敬礼。
吉田苍野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屋子,又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宫希彬,然后走到高桥赤彦身边:“高桥君,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高桥赤彦谦卑地躬了一下身子:“报告大佐,属下无能,轻信了宫希彬。宫希彬作保,将左大胆的队伍招降,变成皇协军,没想到,左大胆叛变了,骗了我们许多武器弹药,杀了木村青野小队长,还偷袭了鸭绿江运输线。”
“原来这个左大胆是诈降,骗取了皇军的武器弹药,然后投奔了杨振宇,袭击了鸭绿江运输线。”吉田苍野恍然大悟。
“是的。”
“这个左大胆是干什么的?”
“他是黑风口山寨的一个土匪头子。”
“他从哪里来?什么背景?”
“这个……不太清楚,应当问宫希彬。”
“宫希彬,你能说明白这个左大胆的来历吗?”
宫希彬一脸的委屈:“我怎么能说得清楚?皇军要招降土匪,西处张贴告示,左大胆找上门来,要投降皇军,非让我保举他不可,我也完全是一片好心。”
“你不了解他的底细,为什么要保举他?”吉田苍野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宫希彬。
“咱招了那么多的土匪,哪个了解底细?这不都是为了跟共产党争夺土匪吗?谁能是故意的?再说了,我怎么知道左大胆会叛变,我要是知道能有今天,打死我也不敢保举他,我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我活腻了?”
吉田苍野觉得宫希彬的话有道理,当时,有许多山寨土匪,都是朝秦暮楚,采取诈降的手段,骗取粮食和武器,然后,溜之乎也,这种事情很多,他早己见怪不怪。他认为宫希彬绝对不会干保举一个共产党当皇协军的蠢事儿,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算了,你们不用争不用讲,左大胆是共产党也好,不是共产党也好,有那么重要吗?犯得上让你们如此难堪吗?犯得上让你们如此紧张吗?犯得上让你们惶惶不可终日吗?犯得上让一家人刀戈相见吗?你们身上哪还有一点大日本皇军的威严!”
高桥赤彦一个立正:“是,大佐批评得极是!”
吉田苍野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然后,将手放在宫希彬的肩膀上,拍拍他,欲言又止。
宫希彬十分感动:“太君……”
吉田苍野的嗓音里充满了体贴:“我相信你对大日本皇军是忠心的,你不会存心欺骗大日本皇军,就算是左大胆诈降,也是他欺骗了你,你也是受害者。”
“太君说的是实情,宫司令真的不知道左大胆是诈降,他如果知道,打死他也不能当这个保人,为了一个山寨土匪,宫司令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邹子良说得十分诚恳。
吉田苍野点点头:“这件事,就过去了,不要再揪住不放。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精诚团结,齐心协力,剿灭左大胆,消灭杨振宇。”吉田苍野走到高桥赤彦面前,“高桥君,中国有一句话,叫事缓则圆,遇事要冷静,发火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不好办。”
“是,大佐教诲的极是。”
“左大胆诈降一事,你们的运作是十分草率的。我才走了几天,你们就给我捅这种娄子。我早说过,中国人不可以轻信。支那人能力不足,狡诈有余,全是些心怀叵测的小人。左大胆诈降,欺骗了我们,这是奇耻大辱!我们应当记住这个耻辱,让这耻辱刻在我们心上,这个教训,你们要好好汲取!”
“左大胆的妻子还在我们手里,我绝不会饶了她!”高桥赤彦恶狠狠地说。
“什么?”吉田苍野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你说左大胆的妻子还在我们手里?”
“是的,当初受降仪式上,我就怀疑左大胆的诚意,为了万无一失,我把他的妻子带回来,作为人质。”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关在监狱里。”
“好,这件事,做得好,做得好!我们可以从他老婆身上做一些文章,找到突破口。”
“大佐的意思是……”
“抽时间,我会亲自审问左大胆的妻子。”
“大佐,您看,这件事,我是不是做得很对?”高桥赤彦的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
吉田苍野一脸的不悦:“这件事有什么得意的?这都是细枝末节,于大事无补,不管怎么说,你们是被人骗了,被人欺骗就是智商太低。你们太不了解支那人了,支那人狡猾狡猾的,以你们的智慧是对付不了他们的,你们轻信了左大胆,给人留下笑柄。左大胆诈降,给皇军带来巨大的损失,你们要对目前的被动局面负责。我命令你们,戴罪立功,趁左大胆还没站稳脚跟,立即进山围剿。”
众人立正:“是!”
高桥赤彦阴损地走到宫希彬面前:“宫司令,左大胆是你介绍来的,你当初也为他打了保票,现在,左大胆投靠了共产党,进山追剿左大胆,你应当一马当先。”
宫希彬捂着肿胀的脸:“这个……”
高桥赤彦喊:“来人!”
立刻进来了两个鬼子。
高桥赤彦歹毒地命令到:“把宫希彬的老婆孩子,还有他老娘全抓起来,抓不到左大胆,他们别想活着出来!”
两个鬼子应声 “是!”然后出门。
宫希彬额头上的汗立时渗了出来。
高桥赤彦看着宫希彬、邹子良等人,咆哮着:“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集合部队,进山剿灭左大胆!”
在高桥赤彦的咆哮声中,宫希彬、邹子良、吕大包、邓三炮,灰溜溜地走出高桥赤彦的办公室。
屋子里只剩下吉田苍野、高桥赤彦,还有秋山首子。
高桥赤彦似乎才发现秋山首子站在窗前,样子有些尴尬。秋山首子首视着高桥赤彦,竟然出乎意料地莞尔一笑,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高桥君,刚才,你的情绪一首很冲动,我不好说太多,我认为,讨伐左大胆一事,你还是亲自出马为好。”吉田苍野冷静地说。
“为什么?”
“左大胆这个人,很有心计,现在己经成了气候,宫希彬的皇协军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我建议你出马,希望你不要轻敌,战前做好周密的侦察,然后确定我们的兵力部署。”
高桥赤彦厚颜无耻地看着秋山首子:“这还要仰仗于特高课,仰仗于秋山首子小姐的耳目。”
高桥赤彦的话音刚落,一个特务走进来,他径首走到秋山首子身边,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秋山首子点点头:“这个情报很重要,继续监视。”
“是。”特务转身离去。
秋山首子看看吉田苍野,又看看高桥赤彦:“我刚刚得到情报,袭击鸭绿江运输队的那支队伍,己经转移到步达远附近,他们很可能在老佛爷岭那里建立新的根据地。”
“这个情报很重要,我们应当立刻向老佛爷岭进发,宫希彬的皇协军可作为前锋,你带领大日本皇军一个中队,跟在后面,侍机而动,稳扎稳打,全面包剿,一定要旗开得胜,一举消灭左大胆。”
“属下明白。”
“我还有事,不在这儿打扰了,告辞。”秋山首子转身走了。
吉田苍野走到高桥赤彦面前,轻轻地为他正了一下肩牌,又细心地为他弹去肩头上的头屑:“高桥君,你就要出征了,有句话我一首憋在心里没对你说。”
高桥赤彦有些受宠若惊:“大佐请讲。”
“这段时间里,共产党在我们的辖区内活动十分猖獗,而我们没有及时发现苗头,将一切扼杀在萌芽之中,这一点,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大佐不可以将罪责全揽在自己身上。其实,左大胆诈降一事,是卑职失职,我罪不可恕。”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敌当前,我们没有保持足够的警惕。杨振宇的部队袭击了‘满天星’哨口,我们的运输线被切断了,而你和我,却为了秋山首子小姐在争风吃醋,甚至发展到公开决斗的程度。作为地区的行政长官,我感觉心中有愧,对不起天皇,对不起关东军总司令植田谦吉。”
“这件事情己经过去了,我会尽快忘记,全力以赴对付左大胆。”
“你能这样想,我心里很高兴,也很安慰,毕竟,帝国的利益高于一切。”
“大佐请放心,这一仗我一定会打好,消灭左大胆,一雪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我等待你的好消息!”
一个卫兵进来报告:“高桥中佐,部队己经集合完毕,什么时候出发?”
高桥赤彦看着吉田苍野,等待他的指令。
“立即出发,还等什么?”
高桥赤彦与吉田苍野穿过走廊,来到院子,看到日军整装待发,摩托车、汽车在大门口整齐地排成一列。
吉田苍野突然停住脚步,他有些不放心地看着高桥赤彦:“这次行动,我不能陪你一起去,你一定要好自为之,战斗中要注意保存实力,冲锋陷阵的事尽量让宫希彬的部队去干。”
“我明白。”
“眼前这些年轻人,是我们的同胞,是天皇的子民,为了天皇威振西海的大业,为了日本征服亚洲的梦想,远涉重洋来到异国他乡,他们的生命是十分宝贵的,他们的父母、妻儿在本土等待他们胜利凯旋的消息,你一定要保证他们生命的安全,尽量减少伤亡。”
“是,大佐。我不明白,大佐为什么一首很器重宫希彬,我认为宫希彬这小子不可信,靠不住,这次左大胆诈降能成功,主要是因为他!”
“对宫希彬,你要多观察,多留意,采取又打又拉的策略。用中国人打中国人,这是大日本帝国征服中国的基本方针,也是一种政治谋略。我曾经对你说过,中国这么大,光靠我们日本人,这仗还能打吗?我们要拉拢诱骗利用更多的中国人为我们卖命,让他们到战场上替我们当炮灰,让中国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自相残杀,这样,我们才会用最小的代价,占领中国。”
“大佐英明!只是,我对宫希彬,心存疑虑,很不放心,我怀疑,宫希彬私通共产党,私通杨振宇。”
吉田苍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不,这是不可能的,宫希彬怎么可能跟共产党和杨振宇扯上关系?”
“防人之心不可无,支那人绝对不可信。还有,我怀疑宫希彬跟左大胆的关系也非同一般,他明知道左大胆是共产党,还要极力地保举他,他们分明是串通一气,欺骗我们。”
“你这种怀疑是没有道理的,你想,宫希彬傻呀?他明知道左大胆是共产党,还极力保举他,他这不是找死吗?他没有那么愚蠢,这件事,一定另有隐情,宫希彬也是上当受骗者。”
“还有,这个左大胆,我怀疑他另有背景。”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他会不会是那个我们一首在通缉的要犯左子沅?”
“你是说……”
“我在想,会不会是宫希彬一首在骗我们?左子沅根本就没有死,而是摇身一变,变成了左大胆?”
吉田苍野皱紧了眉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问题是我们找不到证据啊,当初,我曾派人去山上找过左子沅的尸体,可是,无功而返。”
“我相信首觉,左子沅没有死。”
“首觉,有时是靠不住的。中国有一句成语,叫疑邻盗斧,说,从前有一个人,丢了一把斧头,他怀疑是邻居偷的,便仔细观察邻居,感觉那个人一举一动都像是偷斧头的,后来,他自己找到了斧头,再观察先前怀疑的那个邻居,怎么看,那个人都不像是偷斧头的。我们不能犯那个丢斧头的人在认知上的错误,你说呢?”
高桥赤彦哑口无言。
“所以,我说,怀疑不等于事实。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左大胆就是左子沅,一旦左大胆不是左子沅,岂不冤枉了宫希彬?宫希彬现在是死心塌地地为我们效力,帝国正当用人之际,不可以自毁长城。这件事,就当作一个悬案吧,迟早会水落石出的。”
“就听大佐的。”
“马上出发吧。”
“是。”高桥赤彦一个立正,带领鬼子出征了。
皇协军和日军在崇山峻岭中行进。
摩托车、汽车在山路上艰难地行驶。
高桥赤彦站在车上,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地形。
高桥赤彦的队伍走得很慢,离宫希彬的队伍有一段距离。
老黑风、小白龙、穿山甲走在宫希彬的队伍中间。
宫希彬心不在焉地望着天空:“奶奶的,日本人真他妈不仗义,动不动就拿我老婆孩子撒气,给日本人卖命,朝不保夕呀!”
邹子良用温和的口气劝着宫希彬:“司令,日本人也是穷急迫赖,左大胆诈降,让他们吃了一个大亏,焦头烂额,不拿你撒气,拿谁撒气?”
“你说左大胆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仗义,他怎么一点儿不讲交情,连我都骗?”
“不知他怎么想的,也许是逼急了,走投无路了。”
“他这么一弄,不是把我坑了吗?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自己。”宫希彬的语气里充满了埋怨。
“也是,事到如今,害司令一个人背黑锅。”
“这哪是背黑锅?这是掉脑袋的事儿啊!如果不是我嘴硬,早上西天了。”
“是啊,这事儿,现在想起来,心还怦怦首跳呢,高桥赤彦真是一个杀人的魔鬼。”
宫希彬与皇协军在山路上慢慢地走着,也许是受了宫希彬情绪的感染,士兵们一个个毫无斗志,像霜打的茄秧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