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晋绥造三八式自动步枪”枪机组件和机匣等主要部件的仿制工作相继取得突破,小批量生产也逐渐步入正轨,莫兴华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_晓*税?C^M¨S~ ,唔^错¢内!容\
然而,另一块更大的石头,却始终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那就是——枪管问题。
枪管,这根细长而关键的钢管,如同“晋绥造三八式”的“阿喀琉斯之踵”,始终是制约其产量和性能提升的最大瓶颈。
尽管莫兴华之前己经制定了“曲线救国”的策略,决定在短期内以修复和利用缴获的旧枪管为主,但现实的困境却远比预想的要严峻。
首先是旧枪管的数量极其有限。
根据地部队每次战斗能够缴获的捷克式轻机枪本就不多,其中枪管完好或尚有修复价值的更是凤毛麟角。
兵工厂的仓库里,那几十根磨损严重、膛线模糊的旧枪管,在扣除掉那些实在无法修复的之后,剩下的能够勉强使用的,可能还不够装备一个小队的。
其次是这些旧枪管的修复难度极大。
苏婉带领的“枪管延寿小组”虽然夜以继日地进行着各种尝试,例如用土法研磨膏对枪膛进行抛光、用特制的细钢丝刷清理膛线内的积垢、用化学药剂进行除锈和钝化处理等等,但对于那些膛线己经严重磨损、甚至出现明显烧蚀的枪管,这些方法也只是杯水车薪,收效甚微。
最让莫兴华焦虑的是,即使是那些经过精心修复的旧枪管,其使用寿命也极其有限。^秒,蟑\节^暁+税+旺+ -罪_欣+漳·洁?埂+鑫!哙?
由于材料老化和长期使用造成的金属疲劳,这些枪管在发射了数百发子弹后,其射击精度就会急剧下降,甚至出现膛线进一步磨损、枪膛轻微变形等问题,最终不得不提前报废。
这种“有枪无管”或者“有管不耐用”的尴尬局面,让莫兴华常常夜不能寐。
他不止一次地尝试重启自主制造枪管的攻关,利用兵工厂能生产的最好的“莫氏特制二号钢”,以及他能想到的各种土法膛线加工设备,进行小批量的试制。
但每一次的结果,都以令人沮丧的失败而告终。那些用土法加工出来的枪管,要么膛线歪歪扭扭,精度惨不忍睹;要么材料性能不过关,在试射中很快就暴露出各种问题。
枪管的材料性能和加工精度,这两座看似难以逾越的大山,如同梦魇一般困扰着莫兴华。
他知道,这个问题如果不能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晋绥造三八式”就永远无法真正实现量产,根据地部队的自动火力水平也难以得到实质性的提升。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好高骛远了,以目前根据地的工业基础,想要完全自主制造出合格的捷克式枪管,是不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种“枪管焦虑症”,也影响着整个兵工厂的士气。
工人们虽然为能够制造出枪机和机匣而感到自豪,但也为最终装配出来的枪支,不得不使用那些性能不稳定的旧枪管而感到惋惜和无奈。,j+c\h.h-h′h?..c¨o,m*
就在莫兴华几乎要陷入绝望的时候,一首默默进行着各种化学实验的苏婉,却带来了一丝新的曙光。
自从接手“枪管延寿与膛线修复技术”的研究课题后,苏婉便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领域。
她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金属表面处理、材料改性和早期火炮身管维护的资料,包括一些从缴获的日军技术手册中翻译过来的残缺片段,以及莫兴华从系统中“回忆”起并经过筛选提炼后提供给她的一些基础原理和思路。
在经历了多次传统的物理修复方法效果不佳的挫折后,苏婉开始将目光转向了更具挑战性的化学改性方法。
她大胆地提出了一个设想:既然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旧枪管的材料性能,那么,能否通过化学反应,在枪管的内壁形成一层更耐磨、更耐腐蚀、甚至能够部分修复轻微损伤的特殊薄膜呢?
这个想法在当时看来,无异于天方夜谭。但在莫兴华的鼓励和支持下,苏婉还是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这项充满未知的探索之中。
她的第一个尝试方向,是土法“镀铬”或类似的硬质镀层。她知道,现代枪管内壁镀铬可以显著提高其耐磨性和抗腐蚀性,延长使用寿命。
虽然根据地完全不具备工业级电镀的条件,但苏婉还是想尝试用一些更原始的方法来实现类似的效果。
她查阅资料得知,铬盐溶液在特定条件下可以通过电解沉积在金属表面。
于是,她想办法从一些废弃的日军探照灯反光碗或某些特殊钢材的表面刮取了少量含铬的涂层粉末,然后尝试用土法酸溶解,配制出极其微量的、成分不明的含铬溶液。
接着,她利用兵工厂简易的电池组或手摇发电机提供微弱的首流电,将一小段废弃的枪管作为阴极,用石墨棒作为阳极,进行小规模的电解试验。
然而,最初的试验结果令人非常失望。由于溶液浓度极低、电流不稳定、以及对电解条件的控制极其粗糙,沉积在枪管内壁的所谓“镀层”要么根本不存在,要么就是一层疏松易脱落的灰黑色粉末,不仅没有起到保护作用,反而可能加速了腐蚀。
苏婉并没有气馁。
她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种古老而有效的金属表面硬化工艺——渗碳或渗氮。
她想,如果能够在枪管内壁通过高温化学反应,使其表层形成一层富含碳或氮的硬化层,是否也能提高其耐磨性呢?
于是,她与王大锤一起,利用兵工厂改进后的、能够更精确控制温度和炉内气氛的土制热处理炉,开始进行小规模的枪管内壁渗碳和渗氮试验。
她们尝试将废弃的枪管段与各种含碳物质或含氮物质一同装入密封的陶罐中,然后在特定温度下长时间加热。
这些试验同样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有时候,由于温度控制不当或密封不严,渗层效果不佳;有时候,甚至会因为某些化学反应的失控,导致炉内产生有毒气体或发生轻微的爆炸。
但苏婉凭借着她化学专业养成的严谨细致和坚韧不拔的精神,一次又一次地从失败中总结经验,不断调整试验方案。
她细致地记录下每一次试验的原料配比、加热温度、保温时间、以及处理后样品的表面硬度和耐磨性等数据。
莫兴华也时常来到苏婉的“化学实验室”——一个用窑洞改造的、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和简陋仪器的房间——与她一起讨论试验中遇到的问题,并根据系统偶尔闪现的一些关于金属表面处理的关键原理提示,给她提供一些方向性的建议。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和挫折之后,十月底的一天,苏婉在对一批经过某种特殊渗碳剂和特定热处理工艺处理后的枪管样品进行检测时,惊喜地发现,这些样品的内壁硬度,竟然比未经处理的样品有了显著的提高!
虽然距离真正的枪管钢的要求还差得很远,但这无疑是一个令人振奋的突破!
更重要的是,她还发现,经过这种处理后,枪管内壁似乎变得更加光滑了一些,一些原有的细微划痕和麻点也仿佛被“填平”了。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苏婉和莫兴华都看到了解决枪管问题的另一条可能的路径——不仅仅是延寿,甚至可能实现一定程度的“修复”!
虽然这条路依然漫长而充满未知,但苏婉提出的这个“化学改性新思路”,无疑为困扰盘龙峪兵工厂许久的“枪管焦虑症”,带来了一缕珍贵的晨曦。
而她本人,也在这场与化学元素的“战斗”中,不断地挑战着自我,展现出了一名红色根据地女科学家的智慧与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