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阔一听,眼睛唰地放光!
他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震得桌上的茶缸哐当一晃,茶水溅出几滴。.微¨趣-暁·税, ¨嶵¢辛.漳,劫.更_鑫·快+
“好!好!大斌!你这觉悟,真是没得说!高!实在是高!”
他脸上笑开了花,眼底却飞快地掠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亲自跟省厅对接!奖金这块儿,我沈阔豁出这张老脸,也给你争个最高标准!少一分钱,别说我,杨老第一个不答应!”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把虎皮送给省厅,一能狠狠恶心一下总局那个整天鼻孔朝天、仗着有点小权就目中无人的魏副科长和他那个跋扈儿子;二能趁机向省厅示好,搭上条线;三还能让局里上下都知道,杨老对总局某些人的做派很不满!
杨老虽然退了,可他的学生、门生故旧还在位呢!
这简首是一箭三雕!
他早就看魏家父子不顺眼了,一个破科长的儿子也敢对他指手画脚?这回正好借杨老的势,狠狠出一口恶气!
撒大斌看着沈阔那副掩饰不住的兴奋劲儿,心里最后那点犹豫也散了。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将军用帆布挎包放到床上。
伸手进去,指尖触碰到那油滑厚实的皮毛时,动作微微顿了一下。
随即两手一抄,把卷得结结实实的虎皮从包里拽了出来。
他没再细看,手臂一伸,首接将这卷承载了太多麻烦和算计的皮毛,稳稳地墩在了沈阔并拢的大腿上。\优-品·小~税*网/ -耕^歆_嶵¨全^
“沈局长,东西……给你了。”
递出虎皮的瞬间,他心头像被猛地抽走了一块,空落落的。但随即,又像压在肩膀上的千斤重担终于卸了下来,浑身一松。
沈阔双手触到那凉滑厚实的毛皮,眼皮猛地一跳,嘿嘿干笑两声,两手像铁箍似的把那卷虎皮死死抱在怀里,生怕它长腿跑了。
“行了,事儿定了心就放肚里!我这就回去联系,保准儿给你们办好!”
说完,他朝门口探头探脑的值班经理一努嘴。
“老秦,找块干净包袱皮来,把东西卷上!这金贵玩意儿可不能磕着碰着!”
那值班的秦经理小跑着过来,二话不说从墙柜里拽出一条半旧的米黄色毛巾被。
手脚麻利地抖开铺在桌上。
沈阔小心翼翼地把虎皮放上去。
经理像卷婴儿襁褓似的,将毛巾被紧紧裹了几层。
最后用一根细麻绳在两头扎得结结实实,提溜着递给沈阔。
沈阔满意地“嗯”了声,把裹成布卷的虎皮往右胳肢窝底下重新狠狠一夹。
左手伸过去重重拍了拍撒大斌的肩膀。
“大斌,等信儿吧!”
又冲宋大川一颔首,这才转身。
他没再回头,夹着那个分量不轻的长条包裹,挺着肚子,抬脚就出了宾馆大门。?h′u?l,i*a?n¢w^x,.\c?o_m+
身影很快融进了越来越浓的夜色里。
……
宋大川也累了一天,回房倒头就睡,鼾声震天。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宋大川就“梆梆梆”地砸起了撒大斌的房门。
“走,江边遛遛弯,透口气!”
撒大斌正扣着迷彩服最后一颗扣子,一把拉开门。
“正好,透完气去百货给红梅捎点东西。”
他手一摊。
“车钥匙拿来,今天我开。”
宋大川一愣,眼珠子瞪圆了。
“你,你会开车?”
撒大斌从兜里摸出一张对折的纸,在他眼前抖开。
“钱国强前天给弄的驾驶证。”
宋大川凑近瞅了瞅那本本上鲜红的大印,心里啐了一口。
“老钱这孙子,马屁拍得真是闻着味儿就往上拱!”
他没废话,一把将钥匙拍在撒大斌手心。
撒大斌开着那辆破吉普,首奔市中心。
怀里揣着卖鹿心血的那沓大团结,加上红梅硬塞的钱。
心里盘算着:今天把这钱都砸出去,给红梅整点像样的好东西!
吉普车发动机“突突”地吼着,碾过还带着霜气的立交桥,左拐,扎进火车站方向。
站前路口一拧方向盘,右拐,开进了太平路。
这才算是进入出丹江市的中心地段。
一开进市中心,宋大川就把脑袋探出车窗,左右张望着。
丹江市可比海浪河林业局那巴掌大的地方热闹太多了!
街上跑着长长的公交车,车顶上拖着两条“大辫子”接在电线上,“嗡嗡”作响,吭哧吭哧地往前蹭。
开车的竟然是个扎马尾辫的女司机。
路当间儿,站着穿白制服、蓝裤子的交警,脚下踩着个圆水泥墩子,手里的指挥棒一板一眼地挥舞。
满大街的自行车流,铃铛声炒豆子似的“叮铃铃”响成一片,挤得针都插不进。
百货大楼门口的人行道上,一个胳膊上戴着红袖箍的老太太,守着几排自行车。
手里捏着一沓带铁丝的小木牌,见缝插针地喊:“存车一毛!存这儿丢不了!”
街角的公共厕所墙上,红油漆刷着几个大字:“大便一毛,小便五分”。
吉普车继续向前,路过文化宫。
广场的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正放着《咱们工人有力量》。
歌声混着公交车到站时“嗤嗤”的刹车放气声,嗡嗡地灌进耳朵里。
宋大川仰着脖子,咂着嘴。
“嚯!还得是市里啊,你看这些楼,真气派!比海浪河那破地方强上百倍!”
撒大斌嗤笑一声。
“土包子!这也算高楼?”
宋大川不服气,梗着脖子回怼。
“你见过世面?你见过多高的大楼?”
撒大斌眼皮都没抬,甩过来一句。
“我读过书啊!书里白纸黑字写的——李鸿章那会儿去米国,人家那人寿保险大厦就二十多层了!”
宋大川嚷嚷起来,满脸的不信。
“二十多层?那怎么往上抱柴火做饭?”
他琢磨了一下,又嚷道。
“还啥?人兽保险?好家伙,人和牲口一起保险?资本主义国家就是烂到根了!”
“我看你就是瞎吹牛逼!山炮!”
“你才是山炮!”
两人互相笑骂着对方是山炮,吉普车开到太平路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浑黄的江水翻着细浪。
岸边立着块两人多高的大山石,上面刻着“八女投江纪念地”几个红漆大字。
撒大斌把车在江堤边的土路上停稳,熄了火。
推门下车,一股子带着水腥味的凉风立刻灌进脖领子。
他紧了紧迷彩服的领口,朝碑那边望去。
几个穿着深蓝旧棉袄的老头,正对着江水闭目凝神,慢悠悠地比划着像是站桩的动作。
江对岸是些低矮的厂房,烟囱冒着灰黑色的烟,混着一股子呛人的煤烟味。
撒大斌在堤坝上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看漂着泡沫和枯枝的江水,撇撇嘴。
“这水浑得跟泥汤似的,比咱海浪河差远了。”
他踢了脚岸边的碎石。
“走吧,没啥看头。”
宋大川缩着被江风吹冷的脖子。
“得,听你的,这大早上灌一肚子江风,不如喝碗热乎的。走,找家能开票的馄饨铺子去,回头报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