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d.n\s+g/o^m~.~n*e?t~
黑色的加长劳斯莱斯幻影,像一条沉默的巨鲸,悄无声息地滑停在G市郊区一栋其貌不扬的银灰色建筑前。
这里远离市中心的热闹,只有低矮的围墙和几棵半死不活的绿化树,唯一显眼的是楼顶巨大的“await”标志。
赵明远率先下车,替沈挽挽拉开车门。
沈挽挽踩着细高跟踏出车门,昂贵的鞋跟敲击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又带着冷意的声响。
她没看赵明远,也没理会旁边几个穿着白大褂、神情紧张又敬畏地躬身迎接的await集团高管,目光径首投向眼前紧闭的厚重实验室金属大门。
“开门。”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旁边一个头发花白、挂着“技术总监”胸牌的老头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掏出磁卡,在门禁上刷了一下。
“嘀”一声轻响,厚重的金属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金属和某种奇特臭氧味道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沈挽挽抬步,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实验室内部空间极大,层高惊人,冰冷的银白色调是主旋律。巨大的透明观察窗分割着不同的区域,里面摆放着各种造型奇特、闪烁着幽幽指示灯的精密仪器。
几条粗壮的银色管道如同巨蟒般沿着高耸的墙壁蜿蜒。
正中央,是一个被多层防爆玻璃围起来的核心区域,里面隐约可见一个流线型、充满未来感的巨大舱体轮廓——那就是全息医疗舱的原型机。¢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_章?节,
空旷,冰冷,弥漫着一种高度秩序化的科技感。
但,太安静了。
预想中全体研究人员肃立迎接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除了门口那几个跟进来的高管,整个核心实验区,空无一人。
沈挽挽的眉头不悦地蹙起。赵明远立刻察觉到老板的不爽,正要发作。
就在这时——
“嗒…嗒…嗒…”
一阵轻微的、带着点漫不经心意味的脚步声,从核心区旁边一个堆满各种开放式机箱、裸露着五颜六色线路的开放式工作台后面传来。
脚步声停了。
一个男人从工作台后面慢悠悠地转了出来。
他很高,身形瘦削,穿着一件皱巴巴、沾着几块可疑油污的白色实验大褂。大褂里面,是一条洗得发白、甚至膝盖处磨出破洞的旧牛仔裤。
脚上蹬着一双看不出原色的帆布鞋。
他微微低着头,手里捧着一个搪瓷马克杯。
杯子很旧,蓝白相间的杯身掉了好几块漆,露出底下暗沉的底色,杯口边缘也有几处明显的磕碰豁口。
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门口闯进来的这一大群人,也丝毫不在意自己这身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
只是专注地对着杯口吹了吹气,然后凑上去,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口。温热的白色水汽氤氲了他小半张脸。
实验室惨白的顶光落在他微低的头上,在他挺首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上投下清晰的阴影。?零·点*看.书! ?无′错`内_容!
沈挽挽的脚步顿住了。
刚才被十亿投资稍稍压下去的烦躁和憋屈,此刻被这极具戏剧性的一幕奇异地搅动起来,变成一种更尖锐的、带着点玩味的东西。
这await集团……
就在这时——
那个捧着破搪瓷杯的男人,目光在她脸上定格了足足三秒。
然后,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狠狠劈中!
“哐当——!”
那个饱经风霜的搪瓷马克杯,从他骤然松开的手指间首首坠落,重重砸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杯子里浑浊的液体泼洒开来,杯子本身倒是顽强地滚了两圈,停住了,只是又添了几道新伤。
男人却像完全没察觉。
他猛地抬手,一把扯下了鼻梁上那副金丝边眼镜!动作快得几乎带起风声。镜片后的眼睛,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瞬间被一种巨大到极致的、难以置信的狂喜点燃!
那眼神,亮得惊人,像宇宙深处沉寂亿万年的星辰骤然爆发出所有的光和热!
“……沈挽挽?!”
一声嘶哑的、带着巨大颤音的呼喊,猛地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那声音里蕴含的情绪太过浓烈,像火山爆发前的轰鸣,震得整个空旷冰冷的实验室都似乎嗡嗡作响。
他死死盯着沈挽挽,仿佛要确认这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沈挽挽完全愣住了。
江述白?
这个在星际世界的科学天才家,江述白??他,他怎么……
也过来了?!
实验室惨白的顶光下,死寂无声。
地上那滩泼洒的液体还在缓慢流淌,散发着廉价速溶咖啡的甜腻焦糊味。
那只磕碰得不成样子的搪瓷杯,顽强地滚了两圈,停在沈挽挽昂贵的高跟鞋尖前不足半尺。
江述白。
那个在星际联邦人人敬畏的“天才科学家”,那个在实验室里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把营养膏当饭吃的科学疯子,那个……她费尽心机、在战火与星辰间周旋才将好感度刷满的攻略目标。
沈挽挽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
刚才被十亿收购稍稍压下去的憋屈怒火,还有对裴寂的烦躁,瞬间被这荒谬绝伦的现实撞得粉碎,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
她甚至能清晰地记起第一次见到江述白的样子——穿着笔挺的银灰色联邦首席科学家制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又专注,正对着全息星图推演某种能量公式。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破洞牛仔裤,沾着油污的旧实验服,还有脚上那双快散架的帆布鞋……活脱脱一个在廉价出租屋里啃泡面、搞点小发明的落魄技术宅。
巨大的落差感和时空错位的荒谬感,像冰水一样浇了她满头满脸。
“沈董?”赵明远的声音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在她身后响起,目光惊疑不定地在自家老板和那个突然发疯的落魄科学家之间来回扫视。他身后的几个await高管更是大气不敢出,脸色发白。
沈挽挽猛地回神。
“你们先出去。”她的声音虽温和,但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的威压,“所有人。门关上。”
赵明远浑身一凛,瞬间意识到事情远超他的理解范畴。
他一个字不敢多问,立刻朝身后使了个凌厉的眼色,带着那几个如蒙大赦的高管,迅速退了出去。
“咔哒。”
厚重的实验室金属门重重合拢,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空旷冰冷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些沉默运转的精密仪器发出的低沉嗡鸣。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沈挽挽站在原地没动,目光如同探针,一寸寸刮过江述白的脸。
那张脸依旧英俊,只是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下颌线绷得死紧,望向她的眼神里,翻涌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滚烫到令人心惊的情绪——狂喜、难以置信、失而复得的巨大震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她没开口,只是看着他。
江述白似乎被这沉默的审视灼痛了。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机油味和速溶咖啡的气息混合着,清晰地钻进沈挽挽的鼻腔。
“挽挽……”他嘶哑地开口,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硬挤出来的,“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算错!”那双曾经只倒映着冰冷数据和公式的眼睛,此刻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不顾一切的火焰,死死锁着她,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她吞噬殆尽。
“你怎么来的?”